九盞青銅燈的火光在通道盡頭搖曳，將蘇云落和軒轅昭的影子拉長扭曲投在石壁上。那些懸浮在火焰中的文字隨著氣流微微顫動，連起來正是她穿越前寫在論文扉頁的題記。軒轅昭單膝跪地，青銅戈在臺階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情蠱紋路在皮下暴起金光，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非人的神性。

"時空如蠱，噬界而生......"蘇云落念出燈陣文字，背包里的碎玉突然發(fā)出高頻震顫。她伸手去夠最近的那盞燈，指尖距離火焰還有三寸時，青銅燈奴的眼眶突然滲出暗紅液體。"需要活體驗證？"

軒轅昭的呼吸陡然粗重。通道上方傳來磚石繼續(xù)坍塌的轟鳴，追兵的火把光亮已經(jīng)透過裂縫滲進來。一支弩箭破空而至，擦著蘇云落的發(fā)髻釘入壁畫，箭尾纏著的符紙遇蠱紋金光立即自燃，爆出刺鼻的硫磺味。

"蹲下！"軒轅昭拽過她的手腕往懷里帶。第二支箭穿透他右肩，血珠濺在最近那盞青銅燈上。火焰中的文字突然重組，浮現(xiàn)出蘇云落導師的筆跡——那是她參與過的西周青銅器成分分析報告片段，右下角還帶著實驗室特有的藍色墨水編號。

蘇云落瞳孔驟縮。軒轅昭卻在這時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情蠱紋路順著脖頸爬上臉頰，在箭傷處交織成網(wǎng)狀的防護層。他反手折斷肩頭的箭桿，動作利落得不像負傷之人。"第三盞燈......"他的聲音里混著兩種聲調(diào)，仿佛有另一個人同時在說話，"需要你的血和我的蠱紋共振。"

碎石簌簌落下。蘇云落看到追兵首領(lǐng)的青銅劍已經(jīng)挑開最后一道裂縫。她抓起軒轅昭的青銅戈劃開掌心，鮮血滴在燈奴托舉的凹槽里。血液順著饕餮紋路流到燈芯處，九盞燈的火光突然轉(zhuǎn)為青白色。

軒轅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蠱紋金光與血液在燈陣中央交匯，投射出三維的星象圖。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浮現(xiàn)出與玉佩裂紋完全吻合的缺口。"西安坐標系......"他突然用標準的普通話念出一串數(shù)字，音卻變調(diào)成古語，"這是文王拘而演周易的實測數(shù)據(jù)！"

蘇云落的后背撞上石壁。導師的虛影從第四盞燈的火光中浮現(xiàn)，穿著那件總是沾著咖啡漬的格子襯衫，手里拿著她穿越前正在修復的青銅爵。虛影的嘴唇開合，吐出的卻是三千年前的雅言："錨定完成度79%，需要雙螺旋驗證......"

追兵首領(lǐng)的怒吼在通道里炸開。二十名弩手同時放箭，軒轅昭旋身將蘇云落護在身下，蠱紋金光暴漲成屏障。箭矢在觸及金光的瞬間汽化，但屏障范圍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蘇云落摸到壁畫邊緣的熒光礦石，狠狠砸向第五盞燈。

礦石碎屑混著兩人的血沫濺在星象圖上。導師虛影突然實體化，蒼老的手指穿過金光按在軒轅昭額頭。蠱紋以接觸點為中心開始變色，從暴戾的金紅漸變成玉石的青白色。虛影的瞳孔里倒映著高樓大廈的輪廓："記憶植入體編號HD3001，你本該是二十一世紀最優(yōu)秀的考古學家......"

軒轅昭的瞳孔劇烈收縮。通道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zhuǎn)，壁畫上的顏料像活物般流向星象圖缺口。蘇云落看到導師虛影從口袋里掏出的東西——那枚她在現(xiàn)代摔碎的玉琮，此刻正在虛影手中呈現(xiàn)完美無缺的狀態(tài)。

"小心血祭符文！"追兵首領(lǐng)的警告被扭曲成詭異的低頻音波。軒轅昭的蠱紋完全轉(zhuǎn)為青白色的瞬間，九盞燈的火光聚合成光束，在星象圖上標注出精確的經(jīng)緯度。蘇云落撲過去抓住那塊浮現(xiàn)坐標的碎片，發(fā)現(xiàn)上面細如發(fā)絲的紋路正是她畢業(yè)論文里的線描圖。

軒轅昭突然扣住她的后頸迫她抬頭。他的眼白布滿血絲，但瞳孔外圍的金環(huán)已經(jīng)消失："聽著，這些燈奴的排列是逆北斗......"話音未落，導師虛影的手穿透他的胸膛，抓出一團跳動的金光。虛影將金光按進象圖缺口，整個通道頓時響起無數(shù)青銅器共鳴的震動。

追兵們的慘叫聲從上方傳來。蘇云落看到最先沖進來的三個侍衛(wèi)突然僵直，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與軒轅昭先前相同的蠱紋。他們的眼球在眼眶里融化，變成液態(tài)金流進壁畫縫隙。軒轅昭趁機奪回青銅戈，戈刃劃過第五盞燈的燈奴脖頸，暗紅液體噴濺在星圖上。

"現(xiàn)在！"他拽著蘇云落滾向通道深處。導師虛影正在消散，但星象圖投射出的三維影像越來越清晰——那是用現(xiàn)代測繪技術(shù)制作的陜西省立體地圖，鐘樓的位置閃爍著與玉佩相同的青光。軒轅昭的后背撞上某種金屬物體，蘇云落聽到機關(guān)咬合的咔嗒聲。

九盞青銅燈同時熄滅的黑暗里，最后亮起的是軒轅昭身上已經(jīng)變色的蠱紋。青白色的光暈中，他左肩浮現(xiàn)出一個蘇云落無比熟悉的條形碼——那是陜西考古研究院的文物編號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