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渣在濾紙上堆成小山時，林小滿正用拉花針戳進意式機的電路板。追債人踹門聲與蒸汽噴發(fā)聲同時炸響，她將改裝過的奶泡管抵住太陽穴，聽見電流在顱骨間共振的蜂鳴——這是程曜脊椎接口的震動頻率，昨夜在冷凍庫爆炸前刻進了她的記憶皮層。

"林小姐，王老板請你去碼頭看煙花。"刀疤臉踩碎滾落的咖啡豆，槍口挑起她系著紅絲巾的脖頸。絲巾下的金屬頸環(huán)突然發(fā)燙，那是程曜昏迷前給她戴上的"禮物"。

玻璃柜的倒影里，林小滿看見自己瞳孔浮現(xiàn)出程曜的臉。她猛地擰開蒸汽閥，超頻聲波震碎所有玻璃器皿，追債人耳孔噴出血霧。當電磁脈沖橫掃店鋪時，收銀機吐出68張轉賬憑證，紙面浮現(xiàn)出熒光路線圖——直指后廚腌菜缸下的地洞。

腐臭的泡菜汁里漂浮著鐵盒。林小滿撈出八封用保鮮膜包裹的信，每封落款都是血色薔薇印記：

01號信紙（被鹽酸腐蝕）

「當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在程曜懷里融化了。記住不要愛上他，我們只是他母親編寫的悲傷程序...密碼是初戀的死亡時長，單位是秒?！?/p>

04號信箋（沾著皮膚碎屑）

「冷凍庫第三個通風口右轉，敲擊管道聽三長兩短的聲波，那是打開程曜真實記憶的鑰匙...小心自稱祖母的怪物，她吃掉了我的左眼?！?/p>

07號血書（寫在手術巾上）

「每月五號他會變成另一個人！我在鏡面迷宮錄下了證據...密碼是我們初吻的日期，但千萬別驗證，驗證就會觸發(fā)...」

鐵盒夾層掉出微型投影儀。林小滿啟動瞬間，整面墻變成監(jiān)控屏幕：程曜躺在手術臺上，機械臂正將某顆銀色芯片植入他左胸。放大畫面時，她渾身血液凝固——芯片表面刻著她的指紋，而連接程曜心臟的導線另一端，竟埋在自己頸環(huán)內側。

地洞深處傳來齒輪轉動聲。林小滿攥著08號克隆體的絕筆信逃跑時，整座咖啡廳突然傾斜四十五度，所有器具滑向突然裂開的地板縫。她抓住程曜送的紅寶石項鏈吊繩，在墜入深淵前看見駭人景象：地下三十米處，八個玻璃艙室環(huán)形排列，每個艙內都有個程曜在重復做同一件事——給不同編號的"林小滿"戴上頸環(huán)。

污水淹沒胸口時，頸環(huán)突然發(fā)出心跳共振。林小滿扒住浮動的料理臺，手機自動播放起程曜的加密日記：「她們的心跳是我的生命體征圖，當?shù)诰艂€心跳停止時...」

話音未落，水底伸出機械觸手纏住她的腰。林小滿在掙扎中扯開衣領，發(fā)現(xiàn)鎖骨下方浮現(xiàn)出與程曜同款的金屬裝置。觸手尖端刺入接口的瞬間，大量記憶數(shù)據流灌入大腦：

五年前的雨夜，真正的林小滿被綁在基因編輯艙，程曜跪在控制臺前輸入終止代碼；每月轉賬后凌晨三點，昏睡的她被植入程曜的神經突觸；還有此刻水底緩緩升起的第九艙室，透明艙蓋上用血寫著「最終同步率98.7%」。

"抓到你了。"

程曜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林小滿抬頭看見九個監(jiān)控畫面同時變黑，唯剩中央屏幕亮起倒計時——她與九個程曜的心跳曲線正在重疊，當十顆心臟跳成同一頻率時，所有艙門應聲開啟。

頸環(huán)突然收緊。林小滿在窒息中摸到08號信里提到的鏡面迷宮鑰匙，那是一塊棱形碎玻璃。當她把玻璃刺進鎖骨裝置時，整座地下實驗室響起震耳欲聾的警報：

【警告！母體意識蘇醒】

污水退去的剎那，林小滿看見駭人真相：九個程曜克隆體環(huán)繞著中央培養(yǎng)艙，艙內泡在綠色黏液中的赫然是她自己——那個"她"后頸連著三十七根導管，太陽穴插滿電極，而所有導管的盡頭，連接著程曜機械心臟內的黑色芯片。

"你才是意識本體。"程曜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他的軀殼正以每秒兩厘米的速度崩解，"我們不過是保護你的防火墻..."

手機在此刻收到第68條轉賬通知。林小滿點開附帶的視頻文件，五年前的自己正在培養(yǎng)艙中睜眼，而操作臺上放著兩份出生證明：

真正的林曉蔓死于2003年。

林小滿的出生日期寫著：2023年3月14日05:20。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