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整整三天，陸虎沒有收到曌旭的任何消息。

《延禧攻略》的音樂制作會議迫在眉睫，他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發(fā)了十幾條信息，全部石沉大海。曌旭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工作室里，陸虎煩躁地揉搓著頭發(fā)，面前的電腦屏幕顯示著《雪落下的聲音》的曲譜。這首為曌旭創(chuàng)作的曲子已經(jīng)修改了無數(shù)遍，但現(xiàn)在看來，可能永遠沒有機會給她聽了。

手機震動起來，陸虎一把抓過，卻看到是于正的來電。他強打精神接通："喂，于老師。"

"陸虎啊，方案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明天下午的會議沒問題吧？"于正的聲音透著期待。

陸虎看了看滿桌散亂的草稿："正在最后調(diào)整。曌旭那邊...可能來不了了。"

"?。吭趺椿厥?？平臺方可是點名要見你們倆啊。"

"她有些...個人事務(wù)要處理。"陸虎不想透露太多，"但我保證音樂質(zhì)量不會受影響。"

掛斷電話，陸虎再次嘗試撥打曌旭的號碼。依然關(guān)機。

他打開微博，搜索曌旭的名字。那些誹謗她的文章已經(jīng)被壓下去不少，但評論區(qū)仍有不少惡意揣測。最讓陸虎困惑的是，曌旭和她的團隊完全沒有出面澄清。

"到底去哪了..."陸虎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就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懫?。陸虎一個箭步?jīng)_過去開門，心跳加速——會是曌旭嗎？

門外站著的是曌旭的閨蜜李夢，音樂學(xué)院的大提琴手，陸虎在幾次聚會中見過她。她今天臉色凝重，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陸虎，"她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曌旭讓我來告訴你，她這幾天在閉關(guān)準(zhǔn)備柏林愛樂的最終試演，手機關(guān)機了。"

陸虎松了口氣，隨即又皺起眉頭："那網(wǎng)上的那些謠言..."

"她知道了，但決定暫時不回應(yīng)。"李夢嘆了口氣，"周教授——就是她導(dǎo)師——建議她專注音樂本身，用實力說話。"

"至少該給我回個消息啊。"陸虎忍不住抱怨，"我快急瘋了。"

李夢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曌旭的性格。一旦投入音樂，外界一切都會暫時屏蔽。"她頓了頓，"她明天試演結(jié)束就會聯(lián)系你。"

"明天...可我們有個重要會議。"

"她記得。"李夢從包里拿出一張U盤，"這是她為《延禧攻略》準(zhǔn)備的小提琴部分錄音，她說應(yīng)該夠你們明天用了。"

陸虎接過U盤，心里五味雜陳。曌旭即使在閉關(guān)也沒忘記工作承諾，卻不愿親自見他一面。

"她還說什么了嗎？"他忍不住問。

李夢猶豫了一下："她說...關(guān)于柏林愛樂的事，想當(dāng)面和你談。"

陸虎的心沉了下去。當(dāng)面談，通常意味著告別。

送走李夢后，陸虎插入U盤，里面是幾段精心錄制的小提琴旋律，完美契合他之前的構(gòu)思。曌旭的音樂依然那么打動人心，即使是通過冰冷的數(shù)字文件。

第二天下午的會議，陸虎獨自出席。平臺方對于曌旭的缺席有些失望，但聽到她正在準(zhǔn)備柏林愛樂的試演后，紛紛表示理解。

"我們很期待與曌旭老師繼續(xù)合作，"平臺總監(jiān)說，"但如果她要去歐洲，我們也能理解。當(dāng)然，最好能先完成主題曲的錄制。"

陸虎勉強應(yīng)付著各種詢問，心思卻早已飛到了曌旭那里。她的試演順利嗎？那些謠言有沒有影響評審？她真的決定要去歐洲了嗎？

會議結(jié)束后，陸虎婉拒了于正的晚餐邀請，直接驅(qū)車前往曌旭的公寓。三天沒有音訊，他必須親眼確認她沒事。

曌旭住在音樂學(xué)院附近的一棟老式公寓樓里。陸虎停好車，剛要上樓，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樓道里走出來——林菲，他的前女友。

"喲，真巧。"林菲妝容精致，穿著貼身的紅色連衣裙，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虎皺眉："你在這里干什么？"

"拜訪一個老朋友。"林菲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音樂圈很小的，你不知道嗎？"

陸虎的視線落在文件袋上，上面印著某家知名娛樂公司的logo："你對曌旭做了什么？"

"我？"林菲無辜地眨眨眼，"我只是個傳話人而已。說起來，你聽過這個嗎？"

她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曌旭的聲音清晰地傳出："...影視配樂？那只是商業(yè)妥協(xié)罷了。真正的音樂在音樂廳里..."

陸虎一把奪過手機，按下暫停："這是合成的！曌旭絕不會說這種話。"

林菲輕笑："你這么確定？人為了往上爬，什么話說不出來？"她湊近一步，香水味撲面而來，"我聽說她為了拿到柏林愛樂的位置，和指揮家有些...特殊關(guān)系。"

"閉嘴！"陸虎聲音陡然提高，"你再散布這種謠言，我會起訴你誹謗。"

林菲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隨便查查就知道真假。對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樓上一眼，"祝你們的'純粹工作關(guān)系'愉快咯。"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陸虎站在原地，握緊拳頭。他知道林菲的話不可信，但那些錄音和照片...有些確實難以解釋。

正當(dāng)他猶豫是否還要上樓時，公寓大門開了。曌旭站在那里，臉色蒼白，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頭發(fā)隨意地扎著，看起來疲憊不堪。

"陸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怎么來了？"

"三天沒你消息，"陸虎努力控制著情緒，"我很擔(dān)心。"

曌旭沉默了一下，側(cè)身讓出通道："進來吧。"

她的公寓整潔簡約，墻上掛著幾幅古典音樂海報，書架上整齊排列著樂譜和書籍。角落里，小提琴盒打開著，琴弓上的松香還未清理。

"試演怎么樣？"陸虎問。

曌旭給他倒了杯水："...很順利。他們給了我正式邀請。"

"恭喜。"陸虎干巴巴地說。

空氣凝固了幾秒。曌旭在沙發(fā)另一端坐下，雙手捧著水杯："李夢把U盤給你了嗎？"

"嗯，今天的會議用上了。平臺方很滿意。"

"那就好。"曌旭低頭看著杯中的水，"我...很抱歉突然失聯(lián)。試演前我需要完全專注。"

陸虎想起林菲的話，忍不住問："剛才我碰到林菲了。她說來找朋友..."

曌旭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她來送一份合約。唱片公司想趁柏林愛樂的熱度，給我出張個人專輯。"

"你接受了？"

"還在考慮。"曌旭抬起頭，"陸虎，關(guān)于那些網(wǎng)絡(luò)上的謠言..."

"我知道是假的。"陸虎打斷她，"但你為什么不公開澄清？"

曌旭的眼神黯淡下來："周教授說，藝術(shù)家應(yīng)該用音樂說話，而不是口水戰(zhàn)。"

"所以你導(dǎo)師替你做決定？"陸虎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即使那些謠言影響到我們的合作？"

"我沒有..."曌旭皺眉，"我只是需要時間思考。"

"思考什么？是否去歐洲？"陸虎站起身，在狹小的客廳里來回踱步，"還是思考怎么處理我們之間的...不管這是什么關(guān)系？"

曌旭放下水杯，聲音微微發(fā)顫："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激動。"

"因為我三天聯(lián)系不上你！因為我從別人那里聽說你可能要離開！因為..."陸虎猛地停下，深吸一口氣，"因為我看到林菲從你的公寓出來，聽到那些關(guān)于你和指揮家的齷齪謠言！"

曌旭的臉色刷地變白："你...相信那些話？"

"我當(dāng)然不想相信！"陸虎抓了抓頭發(fā)，"但你突然消失，拒絕溝通，然后我得知你早就計劃好要去歐洲..."

"我沒有'計劃好'！"曌旭也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花，"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你以為我輕松嗎？"

"那你為什么不跟我商量？為什么關(guān)機三天？我們不是合作伙伴嗎？不是..."陸虎哽住了，"不是至少朋友嗎？"

曌旭的胸口劇烈起伏："我需要獨立思考！不依賴任何人！從小到大，我的每一個決定都是自己做的，包括離開周教授的大師班，包括拒絕那些商業(yè)合約！"

"所以這就是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又一個你可以隨時離開的'商業(yè)合約'？"陸虎苦澀地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曌旭的聲音低了下來。

"那你是什么意思？"陸虎逼問道，"告訴我，曌旭，在你未來的計劃里，有沒有哪怕一點點位置是留給我的？還是說等我完成《延禧攻略》的音樂，你就可以毫無牽掛地飛往歐洲？"

曌旭沉默了。這個沉默像一把刀，扎在陸虎心上。

"我明白了。"他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祝你柏林之行順利。"

"陸虎！"曌旭叫住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陸虎回頭，聲音沙啞，"給我一個理由，曌旭。一個讓我相信我們之間不只是工作關(guān)系的理由。"

曌旭站在客廳中央，燈光在她身后投下長長的影子。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卻最終沒有說出陸虎想聽的話。

"...對不起。"她最終只吐出這三個字。

陸虎點點頭，強忍著眼中的酸澀："保重，曌旭。"

門關(guān)上的聲音在空蕩的公寓里回蕩。曌旭緩緩滑坐在地板上，將臉埋入掌心。琴盒旁，那份柏林愛樂的合約靜靜躺在那里，已經(jīng)簽好了名字。

而此時的陸虎坐在車里，雙手緊握方向盤，額頭抵在冰冷的方向盤上。手機屏幕亮起，是于正發(fā)來的消息："平臺方超級滿意！《雪落下的聲音》確定為主題曲，下周開始錄制。你和曌旭沒問題吧？"

陸虎苦笑一聲，回復(fù)道："我會搞定。曌旭可能不參與了。"

發(fā)完這條消息，他打開音樂播放器，曌旭錄制的小提琴旋律在車廂內(nèi)流淌。那么美，卻又那么遙遠，就像她本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