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機場的晨曦中，顏婉清拖著機組行李箱走向登機口。這是她連續(xù)第三個月執(zhí)飛澳洲航線，三萬英尺的高空成了她最好的藏身之所。

"顏乘務(wù)長，早安。"新來的空乘小林向她打招呼，"您看起來有點疲憊。"

婉清勉強笑了笑："時差問題而已。"她迅速檢查了一遍機組文件，"今天滿員，有三十七位轉(zhuǎn)機去奧克蘭的乘客，注意優(yōu)先協(xié)助他們。"

過去三個月，婉清把自己完全埋進了工作。申請調(diào)往最繁忙的國際航線，主動承接新乘務(wù)員培訓(xùn)，甚至自愿參加紅十字會的航空急救課程。只要不讓自己停下來，就不會有時間去想那個已經(jīng)深深刻在心底的名字。

"各位乘客，歡迎乘坐星空航空MU743航班，由墨爾本飛往上海..."婉清的聲音通過機艙廣播傳出，平穩(wěn)而專業(yè)，聽不出一絲異樣。

飛機平飛后，她機械地進行著服務(wù)工作——檢查行李架、分發(fā)餐食、回應(yīng)呼叫鈴。表面上，她依然是那個冷靜專業(yè)的金牌空乘，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經(jīng)過頭等艙2A座位時，心臟仍會不受控制地刺痛。

那是王俊凱最喜歡的座位，靠窗，前排，遠離引擎噪音。

午餐服務(wù)結(jié)束后，婉清躲進機組休息室，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林小曼發(fā)來的十幾條消息，最新一條是：「他又發(fā)新歌了！《云端相遇》，歌詞簡直就是在說你！快聽！」

婉清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最終還是沒點開鏈接。這三個月來，她刻意避開所有關(guān)于王俊凱的新聞、綜藝和音樂。不是不想念，而是怕一旦允許自己開始，就再也無法停止。

回到客艙，她發(fā)現(xiàn)一位老先生正費力地試圖打開娛樂系統(tǒng)。

"需要幫忙嗎？"她蹲下身問道。

"謝謝，我想看個電影，但這些新系統(tǒng)對我太復(fù)雜了。"老先生和藹地笑著。

婉清幫他調(diào)出電影列表，正要離開，屏幕突然跳轉(zhuǎn)到娛樂系統(tǒng)首頁，最新推薦欄里赫然是《王俊凱專訪：音樂與成長》。他的照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黑西裝，微微側(cè)頭，眼神比記憶中更加成熟深邃。

"哦，這小伙子我孫子很喜歡！"老先生興奮地說，"能幫我看看這個嗎？"

婉清想拒絕，但職業(yè)習(xí)慣讓她下意識點開了視頻。王俊凱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比記憶中更加低沉：

"...這張專輯對我來說很特別，因為它記錄了我生命中一些重要的時刻和感悟..."

屏幕上的他坐在鋼琴前，手指輕輕搭在琴鍵上。婉清突然想起巴黎那個夜晚，他在塞納河畔為她彈奏的樣子?；貞浫绯彼阌縼恚龓缀跽静环€(wěn)。

"特別是《云端相遇》這首歌，"視頻里的王俊凱繼續(xù)說，眼神微微下垂，"寫給那些在生命中短暫出現(xiàn)卻又離開的重要的人..."

婉清猛地摘下耳機："抱歉，我得去工作了。您如果需要什么，隨時按呼叫鈴。"

她幾乎是逃也似地沖進洗手間，鎖上門，才允許自己大口喘息。鏡子里的女人眼眶發(fā)紅，嘴唇顫抖。三個月來的故作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她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拍打臉頰，卻無法阻止那些記憶的涌現(xiàn)——王俊凱在飛機上對她微笑的樣子，在巴黎小巷親吻她的樣子，在得知她要離開時眼中破碎的光芒...

"顏乘務(wù)長？"對講機里傳來同事的聲音，"機長說前方有氣流，需要檢查客艙。"

婉清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制服，重新戴上職業(yè)面具走出洗手間。工作是最好的麻醉劑，至少能讓她暫時忘記心口的疼痛。

飛機在上海浦東機場降落后，婉清隨機組前往過境酒店。前臺遞給她一封信："顏小姐，這是昨天一位客人留下的，說務(wù)必轉(zhuǎn)交給您。"

信封上沒有署名，只畫了一個小小的飛機圖案。婉清的心跳加速，手指顫抖著拆開信封。里面是一張便簽紙，上面寫著：

「無論你飛多遠，我都會找到你?！狵」

字跡熟悉得讓她眼眶發(fā)熱。這確實是王俊凱的字，她見過他在登機牌上的簽名。但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她會在這班飛機上？又為什么要留下這樣一封信？

回到房間，婉清撥通了林小曼的電話。

"你終于回我消息了！"林小曼的聲音充滿責(zé)備，"這三個月你就像人間蒸發(fā)一樣！"

"小曼，"婉清直接切入主題，"王俊凱...他最近在做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不知道嗎？他暫停了大部分通告，說在準備新專輯。但粉絲圈里都在傳，他其實是在找你。"

"找我？"婉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有粉絲在悉尼機場拍到他，還有人在奧克蘭的酒店見過他。奇怪的是，這些地方都沒有他的工作安排。"林小曼壓低聲音，"婉清，他去的每一個城市，都是你航班表上的目的地。"

婉清的手機滑落在床上。她想起過去三個月在各地那些似曾相識的背影，那些她以為是幻覺的瞬間——在悉尼歌劇院外一閃而過的帽檐，在奧克蘭咖啡館窗外熟悉的側(cè)臉輪廓...

"他瘋了嗎？"婉清喃喃自語，"就這樣滿世界跑，他的工作怎么辦？團隊不管嗎？"

"聽說他和經(jīng)紀人吵得很兇，"林小曼說，"但你知道最感人的是什么嗎？他在粉絲見面會上說，'有些人是值得穿越半個地球去尋找的'。"

掛斷電話，婉清站在窗前，望著浦東機場起降的飛機。每一架都載著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悲歡離合。她掏出手機，終于點開了那首《云端相遇》。

王俊凱的聲音通過耳機流淌而來，清澈又憂傷：

"在三萬英尺的高空遇見你，

像流星劃過我設(shè)定好的人生軌跡，

短暫的相遇，長久的別離，

但我已無法回到?jīng)]有你的天際..."

歌詞字字句句，都是他們的故事。婉清蜷縮在床上，任由淚水浸濕枕頭。她以為離開是對兩人最好的選擇，卻讓彼此都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第二天清晨，婉清紅腫著眼睛去酒店餐廳吃早餐。電視上正播放娛樂新聞：

"昨日，王俊凱在長沙錄制節(jié)目后突然取消所有行程，據(jù)悉已搭乘國際航班離境。粉絲猜測可能與新專輯取材有關(guān)..."

婉清手中的咖啡杯微微傾斜，液體灑在白色桌布上，暈開一片褐色痕跡。長沙？她急忙查看手機上的排班表——今天下午，她將執(zhí)飛從上海到新加坡的航班。而長沙到上海，只有一個小時的航程。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如果王俊凱真的在找她，如果那些偶遇不是巧合...

婉清幾乎是跑著回到房間，打開電腦查詢王俊凱的航班信息。作為航空從業(yè)人員，她有權(quán)訪問某些系統(tǒng)。輸入王俊凱的護照號碼后，屏幕顯示他昨晚確實從長沙飛抵上海，而今天中午...預(yù)訂了她執(zhí)飛的新加坡航班頭等艙。

心跳聲大得仿佛要沖破耳膜，婉清盯著屏幕，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三個月來，她飛越半個地球試圖逃離，而他穿越千山萬水只為尋找。命運像一張精心編織的網(wǎng)，無論怎樣掙扎，最終都將他們帶回彼此身邊。

飛機起飛前兩小時，婉清早早來到機組準備室。她反復(fù)檢查妝容，整理制服，甚至偷偷噴了一點香水——柑橘調(diào)的，像王俊凱身上常有的氣息。

"顏乘務(wù)長今天格外認真啊。"同事打趣道。

婉清只是微笑，沒有解釋。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脖子上的飛機項鏈，那是她從未摘下的信物。

登機開始后，婉清站在艙門口，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每一位乘客的到來都讓她既期待又害怕。頭等艙乘客最后登機，當(dāng)那抹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廊橋盡頭時，婉清的呼吸停滯了。

王俊凱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沒戴帽子和口罩，仿佛不再打算隱藏。他比上次見面瘦了許多，輪廓更加鋒利，眼神卻依然清澈如初?？吹酵袂鍟r，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歡迎登機，王先生。"婉清強迫自己保持專業(yè)的語調(diào)，盡管雙腿已經(jīng)微微發(fā)抖。

"謝謝。"王俊凱接過登機牌，指尖輕輕擦過她的手背，"好久不見。"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婉清的眼眶瞬間濕潤。是啊，好久不見——九十一天，兩千一百八十四個小時，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我..."婉清想說些什么，卻被后面乘客的咳嗽聲打斷。職業(yè)本能讓她迅速恢復(fù)專業(yè)狀態(tài)，"您的座位在2A，有任何需要隨時告訴我們。"

王俊凱點點頭，眼神中有一絲了然。他明白在飛機上，她首先是乘務(wù)長，其次才是顏婉清。但這一次，他不會讓她再次消失。

飛行平穩(wěn)后，婉清正在服務(wù)間準備餐食，同事小李匆匆跑來："顏乘務(wù)長，頭等艙2A的客人請求見您。"

婉清的手一抖，差點打翻飲料："他說為什么了嗎？"

"沒有，但看起來很著急。"

走進頭等艙，婉清看到王俊凱正望著窗外翻滾的云海。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頭，遞給她一張折疊的紙條，眼神中帶著懇求："請讀一讀。"

婉清接過紙條，回到服務(wù)間才打開。上面是王俊凱工整的字跡：

「婉清，這三個月我飛了十二個城市，只為了一個微小的可能——遇見你。每次錯過，我都告訴自己下次會更幸運。今天，我終于做到了。

我不再是那個被團隊左右的偶像，我已經(jīng)學(xué)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如果你還愿意給我一次機會，飛機降落后，我在出口等你。

如果你選擇離開，我也會理解。但請記住，無論你飛向哪里，我的目光永遠追隨。

—— 永遠愛你的小凱」

紙條背面粘著一張照片，是他們在巴黎塞納河畔的合影。婉清不記得有這張照片，想必是王俊凱偷偷拍下的。照片上，她正望著遠處的埃菲爾鐵塔微笑，而他看著她，眼神溫柔得能融化冰雪。

婉清把紙條貼在胸前，淚水模糊了視線。這三個月，她以為自己在保護兩人，實際上卻讓彼此都傷痕累累。愛不是逃避，而是勇敢面對；不是單方面的犧牲，而是相互的扶持與成長。

飛機開始下降時，婉清對著洗手間的鏡子整理妝容。這一次，她不再猶豫，不再恐懼。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她都要勇敢一次，為了那個穿越半個地球?qū)ふ宜娜恕?/p>

"各位乘客，我們的飛機即將降落在新加坡樟宜機場..."廣播中，婉清的聲音比往常更加柔和，"感謝您選擇星空航空，祝愿您在新加坡有一段美好的旅程。"

特別是您，王俊凱。我在出口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