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燭影搖紅，皇后斜倚鎏金軟枕，指尖撥弄著翡翠護(hù)甲，眼尾微挑時笑意里藏著三分刀光。

烏拉那拉宜修“齊妃妹妹可聽說了？皇上昨兒個在儲秀宮逗弄小皇子，連早朝都遲了半刻呢?！?/p>

齊妃捏緊絹帕的指尖泛白，腕間金鑲玉鐲子磕在紫檀桌沿發(fā)出脆響。

她膝下三阿哥弘時確是皇上現(xiàn)存唯一養(yǎng)在宮中的皇子，素日里沒少因這“獨一份”的榮寵在各宮面前拿喬。

可如今突然冒出個弘煜——那孩子粉雕玉琢的模樣，偏生又趕上皇上近年愈發(fā)熱衷天倫之樂，昨兒竟還破例讓乳母抱著在御花園露面，引得嬪妃們交頭接耳說什么“麒麟降世”。

李靜言“娘娘這話什么意思？”

齊妃喉間發(fā)緊，忽見皇后身側(cè)宮女捧來個描金漆盒，開蓋竟是半支摻著朱砂的安神香。

烏拉那拉宜修“妹妹忘了當(dāng)年華妃那招‘歡宜香’？”

皇后聲音輕得像拂過鬢角的蠶絲。

烏拉那拉宜修“不過是讓小皇子夜里睡不安穩(wěn)，皇上心疼幾句罷了——總好過將來有人騎在三阿哥頭上作威作福?！?/p>

暮色浸透宮殿時時，齊妃對著銅鏡反復(fù)摩挲那支香。

鏡中人眼角已添細(xì)紋，想起皇上近年對自己日漸疏懶的態(tài)度，想起三阿哥昨兒抱怨“皇阿瑪總夸弘煜眼睛亮”時的撇嘴模樣，指甲狠狠掐進(jìn)掌心。

她忽而扯下鬢邊珍珠步搖，喚來心腹宮女。

李靜言“去太醫(yī)院找劉醫(yī)正，就說本宮夜里總夢見...夢見先皇后抱著個孩子哭?！?/p>

窗外驟起陰風(fēng)，吹得廊下鸚鵡籠吱呀作響。那鳥兒忽然撲棱著翅膀怪叫：“小心火燭——小心火燭——”

齊妃猛地轉(zhuǎn)身，鎏金香爐里的香灰被穿堂風(fēng)卷得四散，恍惚間竟像極了育嬰閣里飄落的乳香。她猛地按住狂跳的胸口，想起方才路過儲秀宮時，遠(yuǎn)遠(yuǎn)望見乳母抱著弘煜在廊下曬太陽，那孩子看見她竟咧開嘴笑了，露出沒長牙的牙床——

李靜言“不過是個孽種...”

齊妃對著銅鏡喃喃，指尖卻止不住發(fā)抖。案頭博山爐飄起裊裊青煙，混著新?lián)Q的百合香，將她眼底的狠戾熏得忽明忽暗。

——

乾清宮明黃帳幔低垂，皇帝將密折往龍案上一擲，翡翠鎮(zhèn)紙磕得金磚作響。

齊妃被宮人拖進(jìn)來時膝蓋已滲出血痕，望見御案上擺著的朱砂安神香，瞬間癱軟如泥。

玄凌“三阿哥最近總說頭疼?！?/p>

皇帝指尖敲了敲案上的《貞觀政要》。

玄凌“若是連生母都容不得幼弟，朕如何放心讓他讀‘親仁善鄰’四個字？”

話音未落，殿外忽然傳來三阿哥的啼哭——竟是被侍衛(wèi)拎著衣領(lǐng)按在廊下。

齊妃尖叫著撲向殿門，金釵墜地時劃出刺耳聲響。

李靜言“皇上饒命！臣妾都是聽皇后娘娘的主意啊！”

龍椅上的人垂眸撥弄扳指，琥珀珠子在燭火下泛著冷光。他早知齊妃沒這城府，卻偏要等她慌不擇路時扯出幕后那人。

殿外夜色如墨，遠(yuǎn)處景仁宮的燈籠明明滅滅，像極了皇后今早請安時眼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

玄凌“傳旨。”

皇帝忽然起身，明黃氅衣掃過滿地香灰。

玄凌“齊妃失德，禁足長春宮；三阿哥暫交敬妃教養(yǎng)——至于皇后...”

他頓了頓望向窗外沉沉夜色。

玄凌“著內(nèi)務(wù)府徹查儲秀宮用度，莫要叫朕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合規(guī)矩’的東西。”

齊妃被拖出去時仍在哭喊，聲音漸次消弭在九曲回廊里。乾清宮的燭花突然爆響，將皇帝投在墻上的影子震得碎了又聚——這盤棋啊，才剛落第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