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布果不敢直視沈遲的眼睛。沈遲卻是從布果進來后一直盯著她。
這么多年不見,他當(dāng)然要好好看一下。
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藥,一切都會過去。
沈遲覺得自己好像被時間給遺忘了。
他越來越想看到布果,想知道遲布這家族真把他這個曾經(jīng)最疼愛的外孫給忘了嗎?
他們忘得了,可沈遲忘不了。
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以后,他可以允許有人置身事外,但那個人不可能是布果。
只要他沈遲墜落,布果也不得安寧。他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等到那天嗎。
沈遲心情真好。
他側(cè)頭看向身旁的楊丹,她身姿曼妙,面容姣好,在光的映襯下,肌膚仿佛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沈遲突然意識到,這個美女現(xiàn)在是他女朋友的身份。一股沖動涌上心頭,他猛地湊近,伸手輕輕托住楊丹的臉頰,直接對著她的唇來了個深吻。
就在此刻,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闖入他的腦?!情L臉,還有那熟悉的表情。
一瞬間,沈遲在想他的阿布姐姐和別人親吻也會失控嗎。
沈遲緩緩放開楊丹,頭微微低垂,喉間發(fā)出低沉的笑聲,肩膀忍不住微微向上抖動。楊丹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咯噔”一下,一種莫名的恐懼從腳底躥升,讓她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只能勉強扯起嘴角,跟著干笑兩聲。盡管沈遲成為她男友后,對她出手闊綽,送的禮物都價值不菲,可在他身邊,楊丹總覺得像踩在棉花上,心里怎么都不踏實 ,總覺得和沈遲就是個夢。
昏暗的房間里,唯一的光源是那扇沒拉嚴(yán)實窗簾后透進來的、被污染得昏黃的光,像一層薄薄的臟紗,無力地鋪在屋內(nèi)。布果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蜷縮,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成了黏稠的液體,壓得她喘不過氣。
那種感覺又毫無征兆地躥了上來,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死死地咬住她的心。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飄向桌子角落,那里靜靜躺著一片刀片,在黯淡的光線下,刀片泛著冰冷的光,似乎在蠱惑著她。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腦海中浮現(xiàn)出刀片劃過手臂的畫面,那一瞬間的刺痛,似乎能將心里的難受狠狠撕開一個口子,得以緩解。
可是不能,理智在腦海中瘋狂地吶喊,她用力地攥緊拳頭,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憑什么?”布果的嘴唇微微顫動,低聲呢喃,聲音里滿是不甘與絕望。
蘇琳,那個曾經(jīng)和她親密無間的人,可以毫無牽掛地拋下她,奔向新的生活。還有沈遲,他似乎永遠(yuǎn)活得那么肆意灑脫,陽光總是毫不吝嗇地灑在他身上。他們都能擁有美好的生活,自己呢?
而自己呢?布果的眼神空洞而哀傷,像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兒。她覺得自己就像臭水溝里的老鼠,在陰暗潮濕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活著。
她裝地累。
白天的光亮不屬于她,那些溫暖與美好也總是離她那么遙遠(yuǎn)。她每日都在黑暗中徘徊,滿心都是恐懼與孤獨,未來就像被厚重的烏云遮蔽,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曙光 。
好像曾經(jīng)愛她的每一個人都不在了。
那又如何呢?
布果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膝,指甲不自覺地嵌入掌心,留下淺淺的月牙印。她的呼吸逐漸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中閃爍著不甘與憤怒的火焰。
可漸漸地,她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緩,緊攥的雙手也緩緩松開,手背上因用力過度泛起的紅痕慢慢褪去。布果輕嘆了一口氣,像是要把滿心的委屈與不甘都隨著這口氣一同吐出。
她的目光變得平和而堅定,心里暗自想著:管他呢。那些過往的傷害、不公,就隨它們?nèi)グ?。她微微揚起下巴,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釋然的淺笑,仿佛在向過去的痛苦告別。
痛苦,墜落,掙扎,清醒,然后再重復(fù),好像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