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樓頂層的青銅燈盞，突然爆出火星，涑囂握著刻刀的右手，虎口崩裂，鯨骨上剛刻到《山河策》第三章斷鴻式，骨縫里滲出的青銅麥汁，突然倒流，在「說」字最后一勾凝成糖霜。

"又偷改我武學(xué)總綱？"涑囂并指抹過滲血的掌心，劍氣將三粒青銅麥碾成金粉。

陶罐碎裂聲，混雜著酒香破空而來，裴無咎左臂的寂劍碑擦過無咎鏡，鏡面頓時泛起了血色漣漪，他調(diào)侃道："你這'不跪者說'寫得，比九霄城的罪骨磚還硬，"他晃著半壇燒刀子，的手指突然頓住，鏡中映出三百里外，的地牢景象——三百根纏金軟尺，正穿透囚徒的琵琶骨，尺面刻度如靈蛇般，游向九霄城方向。

涑囂的右掌猛然拍在鯨骨上，九條斷爪青銅龍從，《山河策》字痕里騰空而起，龍吟震落了裴無咎，尺骨縫里的驚蟄骰，骰子卡進(jìn)鯨骨第三節(jié)椎孔時，春雷聲沿著青銅麥的根系傳遍地牢。

"星河棋局還剩七步"……涑囂右眼裂痕滲出的血珠，把龍鱗燙出了，一道道可怖的焦痕，"城主昨夜，吞了河西鏢局總鏢頭。"

裴無咎蘸著酒液在鏡面畫符，血色的漣漪突然凝成二十年前的那場雪夜，少年時期的涑囂，跪在九霄城外的青銅麥田，懷中抱著被瘟疫石化的父親，十二歲的裴無咎，用纏金軟尺丈量他命數(shù)，尺尾突然竄出了一陣火苗，他無奈的笑了笑："你命里啊……該有個偷糖賊朋友。"

幻象被劍氣一刀震碎之時，君臨劍劍穗上的陰陽魚突然逆游，吐出泛黃的賭約箋："若我剜目后，還能喝到新豐酒坊的（燒春），你須在《山河策》，補一章'哭墳要訣'吶"。

君臨令的青銅銹跡，從鯨骨底端一路暴漲，瞬間就纏住了涑囂的咽喉，裴無咎捏碎陶片抵住左眼重瞳："該收網(wǎng)了"。

剜目的瞬間，九霄城地牢的三百囚徒，突然齊誦《不跪者說》，寂劍碑轟然炸裂，碎石在鏡面拼出，城主命脈圖譜——每條血管都流淌著青銅麥汁，星屑混著眼血濺在鯨骨上，將：不跪者說，染成了如同寶石般的琥珀色。

"你賭輸了"，城主的聲音裹著，骨裂聲幽幽傳來，"重瞳者剜目，可活不過三更..."

涑囂的敕令式猛然一變，君臨劍劍尖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膝骨，霎時間血花四濺，裴無咎眼疾手快，趁此機會將半塊霉糖塞進(jìn)劍鞘之中，那糖紙之上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血讖，隨著他的動作悄然展開。

到流的麥汁滲入骨縫："戌時三刻，麥香引魂，眾生聽令，起！"

地底突然傳來一陣，香燭的爆炸聲，三百量命尺的刻度，在血酒中重組，拼出了裴無咎當(dāng)年的批語："哭時須用燒刀子，佐麥芽糖，切記切記！"

當(dāng)最后一粒星屑，滲入《山河策》中，裴無咎抓過涑囂，染血的右掌按在左胸，心跳聲穿透石化肌膚，竟是纏金軟尺，丈量命數(shù)的節(jié)奏。

"聽著，"他沾血在劍鞘續(xù)寫遺言，字跡遇風(fēng)即隱，"城主的解方不在重瞳，在..."話音被暴漲的青銅麥浪打斷，劍穗陰陽魚吐出調(diào)包的賭約箋：真正的剜目之物，竟是涑囂右眼的裂痕。

海底抹香鯨的長吟，喚醒了《山河策》的第三章，裴無咎將霉糖塞進(jìn)涑囂齒間，糖中碎玉式劍氣震開，三百里外酒窖的泥封，二十年陳釀，化作酒龍沖天而起，裹挾著青銅麥芽的香氣灌入九霄城排污渠。

"現(xiàn)在..."裴無咎染血的手指，在虛空中畫完賭約的最后一筆，"該讓城主嘗嘗，真正的青銅瘟疫了"。

戌時的月光，染上糖色時，君臨劍突然自行出鞘，二十四節(jié)氣骰，在劍脊輪轉(zhuǎn)，驚蟄骰引動的春雷，劈開了九霄城的罪骨磚，三百根量命尺，破土而出，在夜空拼成，巨大的纏金軟尺。

"量天尺！"城主嘶吼著從，鏡中伸出無數(shù)青銅觸須，但卻被《山河策》的銘文釘在半空，裴無咎左眼的星屑，突然化作了一陣糖針，順著血管扎進(jìn)城主心口。

涑囂的君隕式，在此時發(fā)動，自爆的劍骨碎片并未四濺，反而吸盡九霄城的青銅瘟疫，裴無咎遺落在劍鞘，的霉糖突然膨脹，糖塊里封存的二十年前，雪夜麥苗破糖而出，眨眼間長成參天青銅麥。

當(dāng)麥穗觸及九霄城匾額時，涑囂右眼的裂痕突然淌出琥珀色酒液，酒香所到之處，罪骨磚里封印的高手殘魂紛紛蘇醒，三百道掌風(fēng)將城主拍進(jìn)他，親手打造的青銅棺槨。

子時的更鼓響起時，裴無咎正用麥稈吸吮棺中滲出的血酒。"這招'剜目訛酒'如何？"他空洞的左眼眶里，星屑凝成微縮的九霄城模型。

涑囂輕輕的撫過《山河策》，新增的"哭墳要訣"，發(fā)現(xiàn)字痕竟是用糖霜寫就的，海風(fēng)卷著新豐酒坊的，二十年陳釀掠過鯨骨，青銅麥突然集體彎腰，麥芒指向鯨海證道，深處某個發(fā)光的酒壇。

當(dāng)?shù)谝豢|晨曦，染紅無咎鏡時，鏡中映出的不再是江湖紛爭，而是二十年前，兩個少年在麥田里，偷嘗燒刀子的畫面，裴無咎的虛影從鏡中拋出個酒葫蘆："賭你猜不到，我在海底埋了三千壇..."

海浪聲洶涌而至，淹沒了那句未盡之言，然而涑囂明白，這場牽涉生死的賭局，即便浪潮退去，也永遠(yuǎn)不會迎來真正的終章，它如同深刻在靈魂中的印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那些無法逃脫的宿命與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