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谷的地牢深處傳來鐵鏈相擊的脆響,秋吟被吊在刑架上的手腕已磨出森森白骨。
沈見微的驚鴻筆尖蘸著碧色藥汁,在秋吟脊背游走的蠱紋上勾勒止血咒,墨色長發(fā)垂落間掃過對方滲血的腰窩。
"忍著些。"沈見微突然將三枚金針刺入秋吟第七節(jié)脊椎,"蠱母在噬咬你的骨髓。"
秋吟悶哼一聲,玄鐵鎖鏈撞出凌亂聲響。
他垂眸看見藥汁順著蒼白的腰線滑落,在青石磚上凝成詭異的優(yōu)曇花紋:"沈盟主這金針截脈的手藝..."
冷汗浸透的睫毛顫了顫,"...倒比合歡香更叫人欲仙欲死。"
地牢暗門忽地洞開,藥王谷大長老拄著蛇頭杖緩步而入。
杖頭鑲嵌的夜明珠映出秋吟鎖骨下游走的蠱蟲,那些赤紅紋路正朝著心口魂契金紋蔓延。
"沈盟主可知..."長老枯指撫過刑架旁的血玉甕,"...昨夜子時蠱母產卵,秋右使的脊骨里..."甕中突然鉆出條雙頭蠱蟲,"...已孵出三百枚噬心蠱種。"
沈見微的筆鋒驟然穿透蠱蟲頭顱,墨汁混著毒血濺上石壁:"本座的人,輪不到你操心。"
"可老朽偏偏要管!"蛇頭杖重重叩地,七十二盞幽冥燈應聲而亮。
綠瑩瑩的燈光下,秋吟后頸的皮膚突然凸起蛛網狀紋路,一條血色藤蔓破體而出,末端竟生著酷似秋夫人面容的肉瘤!
"娘..."秋吟瞳孔驟縮,藤蔓猛地纏住沈見微脖頸。
肉瘤張開獠牙,毒液順著驚鴻筆身腐蝕出縷縷青煙。
沈見微的白發(fā)突然絞住藤蔓,魂契金紋在掌心亮起血光:"阿九!"他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秋吟眉心,"看著我!"
劇痛讓秋吟渾身痙攣,金瞳在血光中若隱若現(xiàn)。
藤蔓上的肉瘤發(fā)出凄厲尖嘯,竟用秋夫人的嗓音嘶喊:"殺了他!阿吟!殺了他你就能解脫!"
地牢石壁轟然炸裂,無數(shù)蠱蟲從裂縫涌出。
沈見微攬住秋吟旋身避開毒液,驚鴻劍氣劈開刑架后的暗門:"東南角!"他扯斷鎖鏈將人推進密室,"水缸下有機關!"
秋吟踉蹌撞上青銅水缸,蠱蟲啃噬的痛楚讓他視線模糊。
指尖觸到缸底暗紋的剎那,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毒蜂突襲——七歲生辰夜,秋夫人握著他的手在同樣紋路上按下:"阿吟要記住,這是秋家最后的退路..."
"發(fā)什么呆!"沈見微的白發(fā)卷住追來的藤蔓,肩頭已被毒液蝕出白骨。
秋吟猛然驚醒,掌心運力拍向機關樞紐。
密室地面突然塌陷,兩人墜入腥臭撲鼻的血池。
數(shù)百具半人半蠱的胚胎在琥珀色粘液中沉浮,臍帶般的肉管連接著頭頂?shù)挠内簟?/p>
秋吟的軟劍突然嗡鳴,劍穗明珠映出胚胎心口的秋家暗紋:"這些是..."他扯過一具胚胎的殘肢,焦黑的皮膚下隱約可見狼頭刺青,"...三年前失蹤的秋家暗衛(wèi)!"
沈見微的驚鴻筆在血池邊勾出爆破符:"藥王谷用活人養(yǎng)蠱..."
符咒亮起的瞬間,胚胎突然集體睜眼,金瞳與秋吟的瞳孔產生共鳴,"...他們想復刻你的血脈!"
血浪轟然炸開,秋吟的金瞳徹底化作獸瞳。
覺醒的西域狼王血脈讓他周身骨骼爆響,蠱母藤蔓在威壓下寸寸斷裂。藥王谷長老的狂笑自頭頂傳來:"成了!狼王血脈終于..."
話音未落,秋吟的指尖已穿透他心臟。
蠱蟲從碎裂的胸腔涌出,卻在觸及金瞳的剎那臣服跪拜:"老東西..."他捏著仍在跳動的心臟低笑,"...你也配算計我?"
沈見微的白發(fā)突然纏住他手腕:"阿九!看水面!"
血池倒影中,秋吟的脊背裂開蛛網狀傷口,蠱母正化作千足蜈蚣鉆向魂契金紋。
沈見微的驚鴻筆尖毫不猶豫刺入自己心口,以魂契為引將蠱母引渡己身:"記住..."他在劇痛中吻住秋吟染血的唇,"...糖糕要趁熱吃。"
秋吟的嘶吼被爆破符的轟鳴淹沒。
當煙塵散盡時,他抱著經脈盡斷的沈見微,在滿室蠱蟲灰燼中,看見了二十年前雪地里分糖糕的兩個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