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的空氣像是被封存了千年,冰冷而干燥,帶著金屬和某種古老香料混合的奇異氣味。張起靈側(cè)身穿過門縫,手電筒的光束刺破了前方濃稠的黑暗。
"天啊..."林雨晴跟在他身后,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發(fā)顫。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遠比青銅門所在的洞穴要廣闊得多。手電筒的光線無法照到盡頭,只能隱約看到遠處有微弱的光源在閃爍,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地面鋪著整齊的石板,每一塊都打磨得異常平整,上面刻滿了與青銅門上相似的符文。
"這些石板..."林雨晴蹲下身,手指輕觸地面,"切割得如此精確,接縫幾乎看不見。這種工藝在現(xiàn)代都很難做到。"
張起靈沒有回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空間中央的物體吸引。那里有一個圓形的祭壇,由某種深色石材制成,高出地面約三尺。祭壇周圍均勻分布著九根石柱,每根都有成人合抱粗細,上面雕刻著不同的神獸圖案。
最令人驚異的是兩側(cè)墻壁上鑲嵌著無數(shù)發(fā)光的礦石,提供著微弱但足夠的光亮。那些礦石呈現(xiàn)出柔和的藍綠色,像是將星空搬到了地下。
"這些是...磷灰石?不,發(fā)光強度太高了..."林雨晴走近墻壁,驚訝地觸碰那些光源,"這種技術...古代人是怎么做到的?"
張起靈緩步走向中央祭壇,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再次襲來。他曾在夢中見過這個地方,無數(shù)次。祭壇表面刻滿了復雜的紋路,中央放著一個青銅匣子,上面同樣刻著張家的家徽,但比門上的更加精細。
當他伸手想要打開匣子時,林雨晴突然喊道:"等等!"她快步走過來,指著祭壇邊緣的紋路,"這些是機關符文,如果貿(mào)然觸碰可能會觸發(fā)陷阱。"
她蹲下身,從背包里取出筆記本和一把小刷子,小心地清理祭壇邊緣的灰塵,露出更多隱藏的符號。"看這里,"她指著幾個特殊的符號,"這是古代機關術中常見的警示標記。根據(jù)我研究的古籍記載,這種機關通常需要某種特定的開啟方式..."
張起靈已經(jīng)明白了。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在左手掌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涌出,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近乎黑色的深紅。
"你干什么?"林雨晴驚呼,伸手想要阻止,但為時已晚。
張起靈將流血的手掌按在祭壇中央的凹槽中。鮮血接觸青銅的瞬間,整個祭壇發(fā)出低沉的嗡鳴聲,像是某種沉睡千年的機械被重新喚醒。凹槽中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收,隨后,青銅匣子發(fā)出"咔嗒"一聲輕響,緩緩開啟。
林雨晴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分開:"血...血脈驗證?"
張起靈沒有回答,他的目光鎖定在匣子里的物品上——一卷古老的竹簡和一塊漆黑的玉佩。當他拿起竹簡時,那些原本應該陌生的文字卻在他眼中自動變得可讀,仿佛某種沉睡的記憶被喚醒。
"吾族守護此門千年,以待天命之人。"他低聲念道,聲音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中回蕩,"青銅門后,乃天地之秘,非張氏血脈不得開啟。然門之力量日漸衰弱,封印將破。唯有望族后裔持此玉佩,尋得其余八門,方可重固封印,免天下大亂..."
林雨晴湊過來,驚訝地看著竹簡:"這是...預言?"她的目光落在張起靈手中的玉佩上,"那塊玉佩...我能看看嗎?"
張起靈將玉佩遞給她。玉佩通體漆黑,但在光線下卻隱隱透出深綠色的光芒,表面刻著精細的云紋,中央是一個小小的凹槽,形狀與張家的家徽相似。
"這是...墨玉?"林雨晴小心地翻轉(zhuǎn)玉佩,"不,比重比墨玉要大,而且..."她的聲音突然停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怎么了?"張起靈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
"沒什么,只是...這工藝太精美了。"她迅速回答,但手指卻不自覺地摸向自己背包的側(cè)袋。
張起靈剛想追問,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入口處傳來。林雨晴臉色驟變:"不好!有人跟蹤我們!"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人沖進地下空間,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穿著考究的深灰色西裝,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約莫五十歲上下,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容冷峻,右眼下方有一道細長的疤痕。
"汪藏海!"林雨晴驚呼,下意識地站到張起靈前面。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林小姐,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找到了張家的后人。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張起靈的眼神變得銳利如刀:"汪家人。"
汪藏??鋸埖鼐狭艘还壑袇s毫無笑意:"久仰大名,張起靈先生。我們汪家尋找張家守護的秘密已經(jīng)幾百年了,今天終于要得償所愿。"
他揮了揮手,手下的人立刻分散開來,將張起靈和林雨晴團團圍住。那些人全部穿著統(tǒng)一的黑色作戰(zhàn)服,手中拿著各種武器,從手槍到短刀一應俱全。
林雨晴低聲對張起靈說:"汪家是另一個古老的家族,一直在尋找青銅門的秘密。我沒想到他們會跟蹤到這里。"
張起靈不動聲色地將玉佩藏入懷中,右手已經(jīng)按在了黑金古刀的刀柄上。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敵人的位置,計算著突圍的可能。對方人多勢眾,且都持有武器,硬拼并非上策。
"你們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覬覦什么。"張起靈的聲音冷得像冰,"青銅門的秘密不是凡人應該觸碰的。"
汪藏海大笑,笑聲在地下空間中回蕩:"多么冠冕堂皇的說辭!張家守護這些秘密幾千年,難道不是為了有朝一日獨占其中的力量嗎?"
就在這時,整個地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頂部的石塊開始掉落,地面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痕。青銅門的方向傳來一種可怕的撕裂聲,仿佛某種巨大的存在正在試圖沖破束縛。
"不好!封印正在崩潰!"林雨晴驚呼,聲音幾乎被轟隆聲淹沒。
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在空間中回蕩,像是無數(shù)人的低語混合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汪藏海的手下開始慌亂地后退,恐懼爬上了他們的面孔。
就連汪藏海本人也臉色大變:"這...這是什么?"
張起靈知道時機已到。他一把抓住林雨晴的手腕:"現(xiàn)在!跑!"
兩人趁著混亂沖向出口。汪藏?;剡^神來,怒吼道:"攔住他們!開槍!"
子彈在耳邊呼嘯而過,張起靈將林雨晴護在身側(cè),黑金古刀出鞘,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精準地擋開幾顆致命的子彈。他們沖出青銅門,身后的空間已經(jīng)開始崩塌。
"門必須關上!"張起靈大喊。他用力推動沉重的青銅門,林雨晴也加入進來。就在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他們看到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一幕——
汪藏海的一個手下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抓住,身體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著,然后像破布娃娃一樣被撕成兩半。鮮血和內(nèi)臟噴濺在古老的石壁上,形成一幅恐怖的抽象畫。汪藏海本人驚恐地尖叫著,向門口沖來,但為時已晚。
青銅門重重關閉,將恐怖的景象和聲音隔絕在內(nèi)。洞穴仍在震動,但已經(jīng)減弱了許多。
兩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林雨晴的臉色蒼白如紙,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那...那是什么?"
張起靈搖搖頭,聲音異常沉重:"門后不該被釋放的東西。"他握緊手中的玉佩,感受著它傳來的微弱脈動,"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必須守護這個秘密了。"
林雨晴沉默良久,眼中的恐懼逐漸被決心取代:"你需要幫手。我對青銅門的研究和古籍的了解可能對你有用。而且..."她摸了摸自己的背包,"我可能有一些你需要的線索。"
張起靈看著她,那雙常年冷漠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波動。最終,他點了點頭。
"我們得先離開這里。"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汪家不會就此罷休,而且..."他摸了摸懷中的竹簡,"還有八扇青銅門需要找到。"
林雨晴點點頭,艱難地站起來。她的右腿在逃跑時被碎石劃傷,鮮血已經(jīng)浸透了褲腿,但她咬牙沒有出聲。
張起靈注意到了,二話不說蹲下身,撕開自己的襯衫下擺,熟練地為她包扎傷口。他的手指碰到她小腿肌膚的瞬間,林雨晴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他的觸碰出奇地輕柔,與他冷硬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能走嗎?"他抬頭問道,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黑色。
林雨晴點點頭,試著將重量放在傷腿上:"沒問題,只是皮外傷。"
張起靈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強裝的鎮(zhèn)定,但并未拆穿。他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拿起背包:"慢點,不著急。"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返回,身后是重新歸于平靜的山谷。但張起靈知道,一場跨越千年的使命才剛剛開始,而他——張家的最后一位守門人——將不得不面對家族世代守護的終極秘密。
而身邊這個倔強的女學者,似乎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當她看著那塊黑色玉佩時,眼中閃過的絕非僅僅是學術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