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火焰在沙漠夜晚顯得格外妖異。解雨臣站在火圈中央,晶體化的右手高舉青銅殘片,焦黑的面容扭曲成非人的模樣。
"你以為毀掉祭壇就能終結一切?"他的聲音混雜著某種金屬質感,"青銅門已經感應到鑰匙的存在!"
虞美人胸口的九星圖騰灼痛難忍,仿佛要燒穿她的血肉。黑瞎子一把將她拉到身后,異色瞳孔緊縮成線:"你把自己改造成了半成品。"
解雨臣狂笑,火焰隨之暴漲:"總好過你們這些被詛咒的'完美體'!"他突然指向虞美人,"尤其是她——你們真以為重逢是巧合?"
黑瞎子身形微動,虞美人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那把奇特短刀已經釘在解雨臣咽喉!火焰瞬間熄滅,焦黑身軀轟然倒地,卻詭異地沒有流出一滴血。
營地警報聲四起。虞美人呆立原地,手中緊攥著從解雨臣身上掉落的金屬牌——上面刻著"XC-036"的編號,以及一行小字:青銅門計劃第九階段。
"收拾必需品,三分鐘內撤離。"黑瞎子拔出短刀,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張起靈會在東北方五公里處等我們。"
虞美人沒動:"我需要答案。什么是'完美體'?為什么解雨臣說我們的重逢不是巧合?"
黑瞎子轉向她,月光下那雙異瞳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現(xiàn)在不是時候。"
"那什么時候是?"虞美人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的九星圖騰,"當這個玩意兒把我烤熟的時候?"
黑瞎子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裂縫。他伸手想觸碰那個印記,卻在半空停?。?它會消退...只要你遠離我。"
這句話像刀子扎進虞美人心口。她剛想反駁,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轟鳴聲。三輛裝甲車正朝營地疾馳而來,車頂?shù)奶秸諢魧⑸城鹫盏萌缤讜儭?/p>
"走!"黑瞎子拽起她就跑。
他們沖進帳篷區(qū)時,兩名研究生已經倒在血泊中。黑瞎子迅速收集武器和補給,虞美人則撲向自己的裝備包,取出那塊青銅碎片和祖父的照片。
裝甲車在營地外圍成包圍圈。黑瞎子從背包底部摸出兩顆煙霧彈,拉開保險栓:"跟緊我,別回頭。"
煙霧彌漫的瞬間,他帶著虞美人沖向最薄弱的一處防線。子彈擦著耳畔呼嘯而過,黑瞎子卻像能預判彈道般精準閃避。虞美人學著他的動作,兩人如同幽靈般穿過槍林彈雨。
逃出兩公里后,黑瞎子突然踉蹌跪地。虞美人扶住他,摸到滿手溫熱——他后腰中彈了,傷口周圍的血管呈現(xiàn)詭異的紫黑色。
"特殊彈頭..."黑瞎子咬牙,"阻止自愈..."
虞美人撕開急救包,用止血粉按住傷口:"能堅持到匯合點嗎?"
黑瞎子沒有回答。他的瞳孔開始擴散,皮膚下的發(fā)光紋路時明時滅。虞美人架起他繼續(xù)前進,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在急劇下降。
"別睡!"她拍打他的臉,"告訴我怎么處理這種傷!"
黑瞎子微弱地搖頭:"需要...凈化..."
虞美人想起墓室中那塊青銅碎片。她掏出來按在傷口上,碎片竟像磁石般吸附在皮膚上,開始吸收那些紫色物質!黑瞎子痛苦地弓起身子,異色雙瞳迸發(fā)出耀眼光芒。
當最后一絲紫色消失,碎片"咔"地裂成兩半。黑瞎子陷入昏迷,呼吸卻平穩(wěn)了許多。虞美人將他藏在沙丘背風處,自己爬上高處警戒。
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時,張起靈如約出現(xiàn)。他檢查了黑瞎子的傷勢,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將里面的青色粉末撒在傷口上。
"三日之內不能移動。"張起靈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神般冰冷,"追兵我來處理。"
虞美人點頭,卻注意到張起靈的目光落在她心口的圖騰上。那雙千年寒冰般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罕見的波動。
"你知道這是什么。"她陳述而非詢問。
張起靈沉默地取出一個青銅匣子,遞給她:"他醒來后給他看。"
匣子表面刻著與圖騰相同的九星之眼。虞美人剛接過,張起靈就轉身離去,黑色連帽衫很快消失在晨霧中。
黑瞎子昏迷了整整一天。虞美人輪流為他降溫、喂水,同時警惕著遠處的動靜。夜幕降臨時,她疲憊地靠在沙丘上,無意中摸到解雨臣掉落的金屬牌。
借著月光,她發(fā)現(xiàn)牌子背面刻著微型電路圖。作為特工的專業(yè)直覺讓她立即檢查夾層——果然,里面藏著一枚數(shù)據(jù)芯片。
虞美人猶豫片刻,還是將它插入手機的特殊讀卡器。屏幕上跳出幾十份加密文件,大部分需要生物識別解鎖。唯一能打開的是一段監(jiān)控視頻:
畫面中是間白色實驗室,年輕二十歲的解雨臣穿著白大褂,正對束縛椅上的男子說話:"037號,今天進行第九次基因強化。"
鏡頭轉向椅子上的男子——虞美人呼吸停滯——那是年輕些的黑瞎子!他雙眼被特殊裝置撐開,露出那對異色瞳孔,全身插滿管線。最令人心驚的是,他胸口已有完整的九星圖騰。
"強化成功率只有17%,"視頻中的解雨臣繼續(xù)說,"但如果你能活下來,就有機會見到你母親留下的'鑰匙'。"
黑瞎子嘶啞地問:"什么鑰匙?"
"開啟青銅門的活體鑰匙。"解雨臣露出狂熱的表情,"一個流淌著西王母血脈的女孩,按照古法培育的完美容器..."
視頻突然中斷。虞美人手指發(fā)抖,腦中閃過祖父筆記中的一段話:"他們想復現(xiàn)周穆王與西王母的長生契約,需要兩個載體——守望者與鑰匙。"
沙沙聲從身后傳來。黑瞎子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盯著她手中的手機屏幕。月光下,他的表情冷得可怕。
"你也是他們的人?"他聲音很輕,卻讓虞美人如墜冰窟,"故意接近我,就為了這個?"
"不!我是偶然發(fā)現(xiàn)——"
黑瞎子猛地起身,傷口崩裂也不管不顧:"視頻日期是2003年。那時候知道這個實驗的人,除了研究員就只有..."他一把抓住虞美人手腕,"你祖父是項目發(fā)起人之一。"
虞美人如遭雷擊。祖父失蹤那年,她只有七歲,記憶中那個慈祥老人怎么會與這種非人實驗有關?
"我不知道..."她艱難地說,"但我在調查他的失蹤。拍賣會上接近解雨臣是任務,遇到你是意外。"
黑瞎子松開她,冷笑一聲:"巧合太多了。你的胎記,你對密文的了解,現(xiàn)在還有這個芯片..."他轉身收拾行裝,"天亮后分道揚鑣。"
虞美人胸口如壓巨石。職業(yè)素養(yǎng)告訴她應該趁機追問更多情報,但某種更深的情感卻讓她脫口而出:"我見過你!七歲那年,在我祖父書房!你們在爭吵關于...青銅門的事。"
黑瞎子動作頓住,背影僵硬如石。
"那天我躲在櫥柜里。"虞美人繼續(xù)道,記憶越來越清晰,"祖父說'長生是詛咒',而你...你看起來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二十多年過去,你一點都沒老。"
沙漠突然起風了。細沙拍打在兩人之間,像一道無形的帷幕。黑瞎子緩緩轉身,異色雙瞳在月光下妖異非常:"你記得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嗎?"
虞美人搖頭:"我嚇暈了。醒來時祖父已經...失蹤。"
黑瞎子沉默良久,突然指向她手中的青銅匣子:"張起靈給你的?"
虞美人點頭,遞給他。黑瞎子輕觸匣子表面的九星圖案,機關應聲而開。里面是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展開后現(xiàn)出一幅精細地圖——敦煌附近某處標記著青銅門符號,旁邊還有個小巧的鑰匙圖案。
"這是..."
"你祖父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黑瞎子聲音低沉,"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地方。"
風越來越大,遠處天際泛起詭異的橘紅色。黑瞎子突然抬頭嗅聞空氣,臉色驟變:"黑沙暴!十分鐘內就到!"
虞美人聽說過這種沙漠中最可怕的天災——風速可達每小時百公里,攜帶的沙粒能剝光動物的皮肉。兩人迅速打包必需品,黑瞎子卻因傷勢動作遲緩。
"你先走!"他推了虞美人一把,"東南方三公里有廢棄烽火臺!"
"一起走!"虞美人架起他,"別逞英雄!"
沙暴前鋒已經肉眼可見,如同一堵百米高的黑墻壓來。他們跌跌撞撞地奔跑,黑瞎子的傷口又開始滲血。虞美人撕下衣袖簡單包扎,發(fā)現(xiàn)那些發(fā)光紋路又出現(xiàn)了。
"別管我了!"黑瞎子掙脫她,"你根本不知道卷入這件事有多危險!"
虞美人死死拽住他:"我接到的任務是調查流失的青銅器!但現(xiàn)在是我想知道真相——關于我祖父,關于你,關于這個該死的圖騰!"
第一波沙粒如子彈般射來。黑瞎子用身體護住虞美人,背后瞬間被劃出數(shù)十道血痕。能見度驟降至零,兩人被迫趴在地上,用衣物捂住口鼻。
"那邊!"虞美人指向隱約的輪廓,"烽火臺!"
他們匍匐前進,沙暴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就在距離避難所不到五十米處,一陣妖風突然將兩人掀翻!黑瞎子用力將虞美人推向烽火臺方向,自己卻被反向氣流卷走!
"黑瞎子!"虞美人的呼喊淹沒在風暴中。
她咬牙沖進風墻,沙粒打得臉頰生疼。模糊中看到黑瞎子被半埋在沙中,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虞美人撲過去瘋狂刨沙,指甲斷裂也渾然不覺。
當她把黑瞎子拖出來時,他的呼吸已經微弱到幾乎停止。虞美人拖著他艱難挪向烽火臺,每一步都像在與死神拔河。
終于跌進烽火臺內部時,虞美人精疲力竭。黑瞎子面色青紫,口鼻塞滿沙粒。她清理他的呼吸道,開始人工呼吸。
"別死...求你..."她哽咽著按壓他的胸膛,"我還沒告訴你...拍賣會那天我就..."
黑瞎子突然咳嗽起來,吐出大量沙粒。虞美人扶起他,兩人相擁著喘息。狹小的空間里,只有彼此的心跳證明他們還活著。
"為什么要回頭?"黑瞎子聲音嘶啞,"我這種人...不值得。"
虞美人捧起他的臉,直視那雙異色眼睛:"因為我接下任務的第一天,就在檔案里見過你的照片。二十年來容貌未變,代號'黑瞎子'。"她深吸一口氣,"但我沒報告...因為你的眼神和我記憶里那個救我祖父的人一模一樣。"
黑瞎子瞳孔微縮:"我沒能救他。"
"但試過了,對嗎?"虞美人輕觸他胸口的圖騰,"就像今天你試過保護我一樣。"
沙暴在外咆哮,烽火臺內卻陷入奇異的寧靜。黑瞎子抬手覆上她心口的九星印記,兩處圖騰同時泛起微光。
"這是共生印記。"他低聲說,"西王母血脈的證明。你祖父...不是普通考古學家。他是最后一位知道如何安全開啟青銅門的人。"
虞美人想起視頻中提到的"鑰匙":"而我..."
"他把你改造成了鎖。"黑瞎子痛苦地閉上眼,"用自己孫女的血脈...就為了阻止門被開啟。"
沙暴聲突然遠去,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屏息等待下一句話。虞美人感到心臟狂跳,圖騰灼熱得幾乎要烙進靈魂。
"而我,"黑瞎子輕撫她的臉頰,"是被詛咒的守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