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夜,孟晴在公寓里來回踱步。解雨臣給的文件攤了滿桌,其中一張民國老地圖上用紅筆圈出了一個地點——孤山腳下的放鶴亭。
"明天晚上十點,放鶴亭見。"解雨臣的叮囑言猶在耳,"帶上陽鏡和你隨身攜帶的任何來自那個時代的物品。"
孟晴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幾樣物件上:那枚刻有"四晴"的銀元、陳皮的筆記復(fù)印件、以及從博物館"借"出來的陽鏡。保險起見,她把陽鏡藏在了一個餅干盒里,任誰也想不到這面千年文物會與普通零食放在一起。
窗外,烏云遮月,風(fēng)雨欲來。天氣預(yù)報說明天有雷陣雨,孟晴只希望不要影響中秋的月亮。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別相信解雨臣,他知道的只是皮毛。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三點,河坊街茶館見?!魻N」
孟晴皺眉刪除短信。汪燦明顯在挑撥離間,但不可否認,她對解雨臣也并非完全信任。這個自稱陳皮師弟的老人出現(xiàn)的時機太過巧合,而且對時空之鏡的了解似乎比他自己承認的要多得多。
正思索間,書桌上的陽鏡突然發(fā)出一聲輕響。孟晴驚訝地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鏡面上的紅寶石正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如同呼吸般有節(jié)奏地明暗交替。
"怎么回事?"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不敢貿(mào)然觸碰鏡面。
紅光越來越強,在墻上投下詭異的光影?;秀遍g,孟晴似乎看到光影中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人形——一個穿黑衣的年輕男子,正對著虛空說著什么。
她倒吸一口冷氣,認出了那個輪廓:"陳皮?"
仿佛回應(yīng)她的呼喚,人影轉(zhuǎn)向她的方向,嘴唇開合,卻沒有任何聲音。孟晴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光影,就在她的手指即將碰到墻壁的瞬間,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太陽穴炸開!
"啊!"她踉蹌后退,撞翻了椅子。與此同時,陽鏡"啪"地一聲倒扣在桌面上,紅光驟然消失,房間重歸黑暗。
孟晴捂著額頭,摸到一道細小的傷口,正滲出絲絲鮮血。更奇怪的是,她的手腕內(nèi)側(cè)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痕跡,像是被什么綁過一樣,火辣辣地疼。
"這到底..."她困惑不解,卻在這時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喚:
"娘..."
那聲音輕如蚊蚋,卻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孟晴渾身一顫,環(huán)顧空蕩蕩的公寓:"文錦?"
無人應(yīng)答。但手腕上的紅痕和額頭的傷口真實存在,證明剛才的一切絕非幻覺。陽鏡似乎成為了某種通道,讓她能與另一個時空產(chǎn)生短暫的聯(lián)系。
孟晴深吸一口氣,重新坐回桌前,翻開陳皮的筆記復(fù)印件。之前忽略的一頁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畫著一個復(fù)雜的陣法圖案,旁邊標注:
「血脈相連,可通陰陽。月圓之夜,以血為媒,雙鏡共鳴,時空可渡?!?/p>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然此法兇險,施術(shù)者或受反噬,慎之?!?/p>
孟晴的心砰砰直跳。這或許就是解雨臣計劃在中秋夜實施的方法!但"反噬"是什么意思?會對誰造成傷害?她、解雨臣,還是...另一時空的陳皮父女?
帶著滿腹疑問,孟晴決定明天提前去茶館見汪燦。無論風(fēng)險多大,她都需要了解更多真相。
......
1928年中秋前夜,杭州陳府。
陳文錦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布滿冷汗。夢中她看見一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女子——那一定是母親孟晴!女子伸手想觸碰什么,卻突然痛苦地捂住額頭,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奇怪的是,文錦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額頭同樣位置也有一道細小的傷口,正隱隱作痛。更詭異的是,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圈紅痕,像是被繩索勒過。
"爹!爹!"她顧不上穿鞋,光著腳跑向父親的書房。
陳皮正在擦拭他新打造的九把爪鉤——原來的那套在十幾年前追查孟晴下落時遺失了。聽到女兒的呼喊,他立刻放下武器:"怎么了?"
文錦氣喘吁吁地展示手腕上的紅痕:"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娘親!她好像受傷了,然后我這里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傷痕!"
陳皮的表情瞬間凝重。他拉過女兒的手仔細檢查,然后快步走向書架,取下一本古籍快速翻閱。
"血脈共鳴..."他喃喃自語,"果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文錦急切地問。
陳皮合上書,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女兒:"你和你母親,通過血緣產(chǎn)生了跨越時空的聯(lián)系。她受傷,你也會感應(yīng)到。"他頓了頓,"明天是中秋,月圓之夜這種聯(lián)系會更強。"
文錦眼睛一亮:"那我們能見到娘親嗎?"
"或許...可以嘗試。"陳皮走向一個上鎖的柜子,取出一個紅布包裹,"我研究了十幾年,終于找到了方法。"
包裹打開,是一面銅鏡——陰鏡!文錦從未見過這東西,卻被它奇異的花紋深深吸引。鏡背的魚形紋路與她偶然在父親筆記上看到的圖紙一模一樣。
"這是..."
"時空之鏡的陰面。"陳皮輕撫鏡面,"當(dāng)年你母親就是通過它來到這個時代,后來又用它回去了。"
文錦的心跳加速:"那陽鏡呢?"
"在另一個時空。"陳皮的眼神變得深遠,"只有陰陽雙鏡同時在月圓之夜啟動,再加上血脈相連者的血液,才能短暫打開時空通道。"
他小心地將陰鏡放回紅布中:"明天晚上,我們?nèi)ダ追逅?。那里是陰陽交界處,最容易打開通道。"
文錦興奮地點頭,卻注意到父親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爹,有什么問題嗎?"
陳皮搖頭:"沒什么。只是...這種法術(shù)有風(fēng)險。如果你母親真的出現(xiàn),千萬不要試圖觸碰她,否則..."
"否則什么?"
"否則時空規(guī)則可能會將你們中的一個撕碎。"陳皮的聲音低沉,"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伸手。"
文錦鄭重點頭,卻在心里暗暗做了決定——如果真能見到母親,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
中秋當(dāng)天下午,孟晴如約來到河坊街茶館。汪燦已經(jīng)等在角落的位置,今天他穿著一身休閑西裝,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商務(wù)人士,只有那雙淡金色的眼睛依然令人不適。
"孟小姐果然來了。"他微笑著為她倒茶,"看來你對解雨臣也不是完全信任。"
孟晴沒有碰那杯茶:"你有什么想說的就直說。"
汪燦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解雨臣有沒有告訴你,今晚的儀式需要犧牲一個時空旅人?"
"什么?"孟晴臉色一變。
"時空通道需要巨大能量才能維持。"汪燦壓低聲音,"而兩個'你'融合時釋放的能量正好足夠。問題是...這種融合是不可逆的。要么1928年的你消失,要么現(xiàn)在的你消失。"
孟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包帶:"你有什么證據(jù)?"
汪燦從懷中取出一張發(fā)黃的照片推到她面前:"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民國學(xué)生裝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眉眼與孟晴有七八分相似。照片背面寫著:"孟晴,民國十五年攝于杭州師范學(xué)校"。
"這是...那個時空的我?"孟晴聲音發(fā)顫。
"沒錯。"汪燦收回照片,"解雨臣找到她了,準備在今晚用她做祭品。而我...可以救你們倆。"
孟晴警惕地看著他:"你想要什么?"
"很簡單。"汪燦微笑,"陽鏡借我一晚,明天原樣奉還。我只需要它的一點能量做研究,絕不傷害任何人。"
他的語氣誠懇,但孟晴的直覺告訴她不能相信這個人。然而,如果他說的是真的,今晚的儀式確實會犧牲一個無辜的生命...
"我需要考慮。"她站起身。
汪燦也不阻攔:"當(dāng)然。不過記住,太陽落山前給我答復(fù)。"他遞上一張名片,"打這個號碼。"
離開茶館,孟晴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汪燦的話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她心頭。如果真如他所說,解雨臣隱瞞了關(guān)鍵信息,那么今晚的儀式遠比想象中危險。
但汪燦就值得信任嗎?他畢竟是汪藏海的后人,而汪家在《盜墓筆記》中一直是反派角色...
正思索間,手機響了。是解雨臣。
"孟小姐,計劃有變。"老人的聲音異常嚴肅,"汪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位置。今晚改在凌晨一點,西湖三潭印月見。帶上所有東西,注意安全。"
沒等孟晴回應(yīng),電話就掛斷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更加不安。解雨臣和汪燦,到底該相信誰?
回到家,孟晴取出陽鏡,發(fā)現(xiàn)紅寶石又開始閃爍。這次她沒有貿(mào)然觸碰,而是拿出手機準備拍照記錄。就在她對準鏡子的瞬間,手機屏幕突然出現(xiàn)干擾條紋,隨后顯示出一幅模糊的畫面——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一個穿黑衣的男人正對著另一面鏡子說著什么。
"陳皮!"孟晴驚呼。
畫面中的男人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猛地抬頭。雖然影像模糊,但孟晴確信那就是陳皮!他嘴唇開合,像是在說什么重要的事情。
孟晴連忙打開錄音功能,將手機靠近陽鏡。經(jīng)過多次調(diào)整,終于捕捉到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字:
"...危險...不要...三潭...汪家...陷阱..."
信號突然中斷,畫面消失。孟晴的心跳如鼓。陳皮是在警告她!三潭印月是陷阱?那解雨臣的電話...
她立刻回撥解雨臣的號碼,卻提示已關(guān)機。事情越來越蹊蹺,孟晴決定相信陳皮的警告,不去三潭印月。但放鶴亭還安全嗎?汪燦和解雨臣,誰在說真話?
夜幕降臨,滿月升起。孟晴站在窗前,看著烏云漸漸遮蔽月光。她必須做出選擇——是冒險赴約尋找回到陳皮身邊的機會,還是放棄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手腕上的紅痕突然開始隱隱作痛,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孟晴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她取出陽鏡和所有相關(guān)物品,包括那枚"四晴"銀元,裝入背包。然后給汪燦發(fā)了條短信:「我同意合作,但有個條件——必須保證1928年那個孟晴的安全。放鶴亭見。」
發(fā)完信息,她立刻關(guān)機,取出SIM卡折斷。不管汪燦是否可信,至少這樣可以打亂他的計劃。而她真正的目的地是——雷峰塔。
陳皮的警告中提到三潭印月是陷阱,但沒提雷峰塔。而且根據(jù)他的筆記,雷峰塔是陰陽交界處,最適合進行時空儀式。如果陳皮父女也在那個時空嘗試聯(lián)系她,那么雷峰塔就是最佳會合點。
出門前,孟晴最后看了一眼公寓。無論今晚結(jié)果如何,她可能都不會再回到這里了。
"等我,陳皮。"她輕聲說,"還有文錦...媽媽來了。"
......
雷峰塔在夜色中巍然矗立。由于天氣不佳,游客稀少,孟晴很容易就避開管理人員,溜到了塔后的隱蔽處。
她取出陽鏡,發(fā)現(xiàn)紅寶石的光芒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鏡面甚至開始微微發(fā)熱,仿佛在回應(yīng)什么。
"陳皮?"她試探性地呼喚,"文錦?你們能聽到我嗎?"
鏡面突然泛起漣漪,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一個石室中,陳皮正對著另一面鏡子施法,文錦站在一旁,手腕上纏著白布,上面有血跡滲出。
孟晴的心揪了起來:"文錦!你受傷了?"
畫面中的文錦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驚訝地抬頭:"娘?是你嗎?"
"是我!我在這里!"孟晴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在雷峰塔下!"
陳皮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變?yōu)榻辜?。他對著鏡子快速說著什么,但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汪家...陷阱...別相信...解雨臣已經(jīng)..."
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陽鏡劇烈震動起來,畫面開始扭曲。孟晴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開始變得半透明!
"不!不要斷開!"她絕望地喊道,"陳皮!文錦!"
鏡中的文錦突然做了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她將流血的手腕直接按在了陰鏡上!鮮血瞬間染紅了鏡面。
"文錦,不要!"陳皮試圖阻止,但為時已晚。
一道紅光從陰鏡中射出,與孟晴手中的陽鏡相連。兩個時空的屏障在這一刻被撕裂,孟晴清晰地看到了石室中的父女倆,而他們也看到了她。
"娘!"文錦哭著伸出手。
"不要碰!"陳皮厲聲喝止,"會破壞時空平衡!"
但文錦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她沖向那道紅光構(gòu)成的身影,想要擁抱十六年未見的母親。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孟晴的瞬間,一道黑影從側(cè)面撲來,將她猛地推開!
"汪燦!"孟晴驚呼。那個淡金色眼睛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石室中,手持一把古怪的匕首刺向陳皮!
混亂中,陰鏡從石臺上掉落,紅光劇烈閃爍。孟晴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在撕扯她的身體。兩個時空的景物在她眼前重疊、扭曲,耳邊充斥著尖嘯般的噪音。
最后看到的,是陳皮不顧一切地撲向陰鏡,而汪燦的匕首刺向他后背的畫面...
"不?。?孟晴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夜空。
一道刺目的白光爆發(fā),隨后是徹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