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上大分哈

山谷深處的洞穴潮濕陰冷，司空璇燃起一簇靈火，暖黃的光映在玄夜蒼白的臉上。她小心翼翼地撕開他被鮮血浸透的衣衫，露出背后猙獰的傷口——青霄元君的拂塵留下的傷痕泛著青光，阻止傷口愈合。

"自找的..."司空璇低聲責(zé)備，手卻輕柔地為他清理傷口。她取出云芷給的蓮蕊香囊，將里面珍藏的瑤池蓮蕊碾碎敷在傷口上。蓮蕊遇血化作瑩白光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中和著傷口上的青光。

玄夜在昏迷中悶哼一聲，眉頭緊鎖。司空璇不自覺地伸手撫平他的眉心，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卻像被燙到般縮了回來。

"我這是在做什么..."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洞外傳來天兵天將的呼喝聲，搜捕的隊伍越來越近。司空璇掐訣布下隱匿結(jié)界，又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玄夜身上。袍子上的曇花香似乎讓他平靜了些，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

"魔頭就是魔頭，受這么重的傷還這么..."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玄夜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直直望進(jìn)她心里，讓她一時忘了呼吸。

"小仙子..."玄夜聲音沙啞，"你臉紅了。"

司空璇猛地站起身，靈火因她情緒波動而劇烈搖晃："誰讓你醒了！"

玄夜低笑，卻牽動傷口咳出一口血來。司空璇顧不得賭氣，連忙扶住他："別亂動！傷口會裂開！"

"擔(dān)心我？"玄夜就著她的手喝下她遞來的靈泉，唇角還沾著水珠。

司空璇別過臉去："我是怕你死了連累我。"

玄夜不置可否地笑笑，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紅線...變淡了。"

確實，那根曾經(jīng)鮮艷如血的紅線如今只剩下淺淺的粉色，仿佛隨時會消失。司空璇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月老說過，百日之后自會消散。"

"還有八十七天。"玄夜準(zhǔn)確地說出數(shù)字，眼中閃過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你很期待？"

司空璇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期待嗎？明明一開始恨不得立刻斬斷這根紅線，現(xiàn)在卻...

洞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結(jié)界被觸動了！

"在里面！"天兵的呼喊近在咫尺。

司空璇立刻掐滅靈火，洞內(nèi)陷入黑暗。她屏住呼吸，感覺到玄夜在黑暗中靠近，溫?zé)岬暮粑鬟^她耳畔。

"別怕。"他輕聲道，指尖在她掌心畫了個符咒，"閉眼。"

又是一聲巨響，結(jié)界破碎的聲音。就在天兵沖進(jìn)來的瞬間，玄夜捏碎了她掌心的符咒，兩人身形瞬間化作虛無，與黑暗融為一體。

"奇怪，明明感應(yīng)到在這里..."天兵舉著火把在洞內(nèi)搜尋，最近時幾乎踩到司空璇的衣角。

玄夜的虛影從背后環(huán)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司空璇渾身僵硬，卻不敢動彈。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透過相貼的背部傳來，穩(wěn)健而有力，莫名讓她安心。

天兵搜尋無果，悻悻離去。確認(rèn)危險解除后，玄夜松開她，身形重新凝實，卻因法力消耗過大而踉蹌了一下。

"你不要命了？"司空璇扶住他，觸手一片濕冷——他的傷口又滲血了。

玄夜虛弱地笑笑："為小仙子，值得。"

這句玩笑般的話讓司空璇心頭一顫。她沉默地扶他躺下，重新處理傷口。這一次，玄夜沒有調(diào)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忙碌的側(cè)臉。

"為什么救我？"他突然問，"在天庭時，你本可以撇清關(guān)系。"

司空璇的手頓了頓："我..."

她該說什么？說是因為紅線的影響？說是因為責(zé)任？還是說...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那個理由？

"我餓了。"她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去找點(diǎn)吃的。"

走出洞穴，夜風(fēng)拂面，終于讓司空璇發(fā)燙的臉頰降溫幾分。她摘了些野果，又在溪邊捕了兩條魚，動作熟練得不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仙子。

回去的路上，她不斷回想玄夜的問題。是啊，為什么救他？紅線雖然能迫使兩人靠近，卻無法控制她的心...

洞穴里，玄夜正試圖坐起來，聽到腳步聲立刻裝作無事發(fā)生。司空璇假裝沒看見他額角的冷汗，默默生火烤魚。

"想不到小仙子還有這手藝。"玄夜接過烤魚，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睜大，"...好吃。"

司空璇輕哼一聲，嘴角卻微微上揚(yáng)。兩人安靜地吃著簡單的晚餐，火光在石壁上投下交錯的影子。

"你的劍法，"玄夜突然說，"第三式的銜接有問題。"

司空璇一愣："什么？"

"玉清劍法第三式。"玄夜比劃了個動作，"你轉(zhuǎn)腕時太急，導(dǎo)致劍氣不穩(wěn)。若對上真正的高手，會被抓住破綻。"

司空璇震驚地看著他："你...你怎么知道玉清劍法？"

玄夜笑而不答，只是接過她手中的樹枝，在地上畫了個簡圖："應(yīng)該這樣..."他修長的手指在沙土上流暢地勾勒出劍路，"看到了嗎？氣隨心動，而非形隨氣走。"

司空璇盯著那圖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確實是玉清劍法的精要，連師尊都未曾點(diǎn)破的關(guān)竅。一個魔頭怎么會如此了解天界劍法？

"你到底是誰？"她聲音發(fā)緊。

玄夜抬眼看她，火光在他眸中跳動："一個...認(rèn)識你很久的人。"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司空璇記憶深處的某扇門。她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場仙魔大戰(zhàn)，想起混亂中那個救了她一命的神秘人，想起那道消失在硝煙中的黑色背影...

"是你？"她聲音顫抖，"當(dāng)年在墮仙崖..."

玄夜不置可否地笑笑，卻因牽動傷口而輕嘶一聲。司空璇連忙扶他躺下，心中亂作一團(tuán)。如果真是他，那么這根紅線，這場相遇，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夜深了，玄夜因傷重而沉沉睡去。司空璇守在火堆旁，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臉上。沒有了平日戲謔的笑容，此刻的玄夜看起來幾乎...脆弱。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輕輕描摹他的眉骨，卻在即將觸及時停住。紅線在兩人腕間微微發(fā)亮，像是在嘲笑她的猶豫。

"我該怎么辦..."她輕聲自問，收回了手。

洞外，一輪明月高懸。司空璇不知道的是，玄夜其實并未睡著。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他悄然睜開眼，目光溫柔而復(fù)雜。

夜風(fēng)送來遠(yuǎn)方的鐘聲，天界的搜捕仍在繼續(xù)。而在這隱秘的山洞里，兩顆心卻因一根逐漸淡去的紅線，越靠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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