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清晨總是帶著海風與茶香。
緋云坡的石階上,一位身著素白長衫的年輕醫(yī)師正慢悠悠地走著,手中把玩著一枚青玉棋子,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的黑發(fā)微卷,在陽光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銀絲眼鏡后的眸子清澈透亮,像是藏著星辰。
——這便是多托雷的第38號切片,「白硯」。
“白術(shù)大夫的遠房表弟,擅長治療地脈淤積癥?!?/p>
這是他的身份,也是多托雷為他精心準備的“劇本”。
白硯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往生堂的匾額,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哎呀,這就是往生堂???”他歪了歪頭,語氣輕快,像是來游玩的富家公子,而非一位醫(yī)師。
門口的儀倌小妹愣了一下,遲疑道:“您是……?”
“我姓白,來找胡堂主?!彼Σ[瞇地遞上一封信,“白術(shù)讓我來的。”
信是真的——白術(shù)確實有個遠房親戚,只是那人早已不在人世。多托雷的偽造技術(shù),足以騙過璃月最精明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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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就是白術(shù)大夫的弟弟?”胡桃一把推開賬本,梅花瞳亮晶晶的,“你會治???會抓藥?會熬那種——苦得要死但特別有效的湯藥?”
白硯眨了眨眼,忽然從袖中摸出一顆糖,遞了過去。
“會做甜的?!?
胡桃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好好好!往生堂就缺你這樣的!”
鐘離站在一旁,金棕色的眸子微微瞇起。
“這位是……?”
“哦!鐘離客卿,這是白硯,新來的醫(yī)師!”胡桃興沖沖地介紹,“白術(shù)大夫推薦的,據(jù)說醫(yī)術(shù)了得!”
鐘離的目光落在白硯身上,平靜而深邃。
白硯迎上他的視線,笑容明媚:“久仰鐘離先生大名?!?
鐘離微微頷首,語氣淡然:“白先生遠道而來,舟車勞頓,不妨先休息。”
——他在懷疑。
白硯能感覺到,這位往生堂的客卿,那雙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
但他并不慌張,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好啊,那麻煩鐘離先生帶路?”
胡桃在一旁插嘴:“對對對!鐘離,你帶白硯熟悉熟悉!”
鐘離沉默一瞬,終究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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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堂的后院栽著幾株梅樹,此時尚未到花期,枝干嶙峋,透著幾分冷清。
鐘離走在前面,步伐沉穩(wěn),衣袍紋絲不亂。
白硯跟在后面,指尖輕輕拂過梅枝,忽然開口:
“鐘離先生,這梅樹……種了多久了?”
“約三百年?!辩婋x淡淡道。
“三百年啊……”白硯輕笑,“那它見過巖王帝君嗎?”
鐘離腳步一頓。
白硯卻像是沒察覺,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聽說帝君逝去那日,璃月萬花凋零,唯獨往生堂的梅樹開了花,真是神奇。”
鐘離側(cè)眸看他,目光如古井無波。
“白先生對璃月的歷史,倒是了解頗多。”
“略懂一二?!卑壮幮Σ[瞇地湊近,忽然壓低聲音,“我還聽說……往生堂的客卿,博古通今,連帝君的故事都能講得栩栩如生呢?!?
鐘離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
“坊間傳聞,不足為信?!?
白硯聳聳肩,孩子氣地撇嘴:“真沒意思?!?
鐘離看著他,忽然問道:“白先生為何來璃月?”
“治病救人呀?!卑壮幷UQ?,“順便……看看風景,嘗嘗美食,交交朋友?!?
他笑得天真爛漫,仿佛真的只是個游山玩水的少年郎。
鐘離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道:“客房在這邊?!?
白硯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魚兒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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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薄霧還未散盡,白硯坐在往生堂前廳的檀木桌前整理藥材。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在日光柔和地照耀下幾乎透明,正靈活地將曬干的清心花分裝進青瓷小罐。每裝完一罐,他都會輕輕敲擊罐身三下——這是多托雷本體在實驗室養(yǎng)成的習慣,用來確認容器密封性。
"白先生這么快就投入工作了啊。"
胡桃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時,白硯正用銀針挑破一朵琉璃袋的花萼。針尖在觸及花蕊的瞬間微微發(fā)亮,將元素力精準導入花心。這個本該隱秘的動作被他行云流水地偽裝成采藥手法,連蹦跳著靠近的胡桃都沒察覺異常。
"嗯,早點工作,早點完事嘛。"白硯轉(zhuǎn)身時,袖口掃過桌面的藥碾,一粒朱砂悄無聲息地粘在碾輪凹槽里。他笑得眉眼彎彎,從袖中變出個糖人:"嘗嘗?用絕云椒椒做的,保證提神醒腦。"
胡桃剛咬下一口就被辣得直吐舌頭,白硯卻已經(jīng)轉(zhuǎn)向門口:"鐘離先生好呀。"他行禮時腰間玉佩輕響,玉上刻著的往生堂紋飾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若是鐘離用元素視野觀察,會發(fā)現(xiàn)那紋飾正在緩慢吸收周圍的地脈能量。
鐘離的目光在那塊玉佩上停留了片刻,才微微頷首:"白先生對藥材的處理手法,倒是與白術(shù)大不相同。"
"表哥講究循規(guī)蹈矩。"白硯歪著頭,銀絲眼鏡滑下鼻梁,露出那雙盛滿笑意的眼睛,"我嘛,更喜歡..."他突然湊近鐘離,近到能數(shù)清對方睫毛的程度,"...劍走偏鋒。"
一陣清越的鈴鐺聲適時響起,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白硯后退兩步,從藥柜底層取出個鎏金香爐:"差點忘了,這是答應給胡堂主調(diào)的安神香。"爐蓋開啟的剎那,幾縷金線般的煙霧纏繞著升起,在空中組成往生蝶的形狀。
鐘離的瞳孔微微收縮——這分明是仙家手法。
﹉
雨后的庭院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白硯跪坐在廊下的棋枰前,正用指尖輕輕摩挲著一枚黑玉棋子。棋子表面看似光滑,實則布滿了納米級的凹槽——多托雷的神經(jīng)鏈接正通過這些細微通道,將璃月地脈的波動數(shù)據(jù)源源不斷傳回至冬。
"白先生好雅興。"
鐘離的聲音伴隨著沉穩(wěn)的腳步聲傳來。白硯頭也不抬,突然將棋子彈向院中的積水。黑玉入水的剎那,水面泛起一圈奇特的波紋,隱約可見孤云閣的地形圖。
"聽說鐘離先生棋藝冠絕璃月。"白硯托著腮,另一只手隨意擺弄著發(fā)尾,"不如指點一二?"
當鐘離在對面落座時,白硯的虹膜深處閃過一絲藍光。多托雷曾在這個切片上留下的檢測儀發(fā)出警示:檢測到強大的巖元素共鳴。但白硯反而笑得更加燦爛,甚至孩子氣地晃了晃雙腿。
棋至中盤,白硯突然將一枚白子按在天元位。這個毫無章法的落點讓棋盤上的元素力突然紊亂,連石桌上的茶盞都微微震顫起來。
"哎呀,手滑了。"他吐了吐舌頭,卻故意用指腹重重擦過棋子表面。隱藏的符文被激活,一道只有神之眼持有者才能看見的金光直沖云霄,在云層中短暫形成了天空島的輪廓。
鐘離執(zhí)棋的手頓了頓。白硯趁機俯身向前,衣領微微敞開,露出鎖骨下方那個星藍結(jié)晶正在發(fā)燙。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之間,他壓低聲音:"帝君覺得...這步棋如何?"
﹉
子時的往生堂靜得能聽見更漏滴水的聲音。白硯披著單衣站在藏書閣的陰影里,指尖燃著一簇幽藍的火焰?;鸸庹樟了媲皵傞_的《璃月山海志》,書頁空白處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坎瑞亞文字。
"找到你了..."他輕聲呢喃,突然用火焰灼燒其中一頁。羊皮紙沒有燃燒,反而浮現(xiàn)出立體投影——正是黃金屋的內(nèi)部構(gòu)造圖。多托雷的本體意識在腦海中冷笑:"巖神瞳的封印比預期復雜37%。"
白硯正要回應,耳尖突然一動。他瞬間收起火焰,轉(zhuǎn)身時已經(jīng)換上睡眼惺忪的表情:"鐘離先生也睡不著?"
月光下的鐘離像一尊移動的雕像,連衣褶都凝固般紋絲不動。他的目光掃過那本看似普通的書籍:"白先生對璃月古跡很感興趣?"
"只是好奇。"白硯赤著腳走近,足踝上的銀鈴居然沒有發(fā)出聲響,"比如..."他突然抓住鐘離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為什么往生堂的客卿,心跳比凡人慢這么多?"
掌下的星藍結(jié)晶劇烈發(fā)燙,多托雷的本體意識在瘋狂警報。但白硯充耳不聞,反而用拇指曖昧地摩挲對方腕間的血管。他能感覺到鐘離的肌肉瞬間繃緊,又強迫自己放松下來。
"白先生。"鐘離的聲音比往常低沉,"夜深露重..."
"知道嗎?"白硯突然打斷他,踮起腳尖湊到耳邊,"你假裝凡人的樣子..."溫熱的吐息拂過耳廓,"...可愛得讓我想拆穿呢。"
隨后便退開,向他眨了眨眼,似是剛才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遠處傳來打更人的梆子聲。鐘離后退半步,月光恰好照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他有一瞬間的愣神。
﹉
翌日清晨,白硯正在廚房熬藥。陶罐里的液體呈現(xiàn)出詭異的星空色,表面浮動著細小的金色光點。他哼著至冬童謠,時不時往鍋里加入些稀奇古怪的材料——閃著雷光的鱗片、帶血絲的羽毛,最后是一滴自己的血。
"白大夫在煮什么呀?"胡桃突然從門后探出頭。
"長生湯。"白硯眨眨眼,舀起一勺冒著星光的液體,"要嘗嘗嗎?"
胡桃正要接過,藥勺突然被另一只手截住。鐘離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那勺藥汁在他手中瞬間凝固成琥珀狀的晶體。
"此物性烈。"鐘離將晶體捏碎,碎屑在落地前化為巖元素消散,"不適合胡堂主。"
白硯歪著頭看他,忽然笑出聲:"鐘離先生真貼心。"他轉(zhuǎn)身時狀似無意地碰倒鹽罐,灑落的鹽粒在灶臺上組成個模糊的愚人眾徽記,又很快被蒸汽融化。
午后北國銀行派人送來請柬時,白硯正在后院晾曬藥草。他接過燙金信封,指尖在火漆印上多停留了兩秒——足夠納米機器人采集印章上的元素殘留。
"看來有人邀請我看戲呢。"他晃著信封走向正在品茶的鐘離,"要一起嗎?"
信封內(nèi)里用隱形墨水寫著:「公子已就位」。白硯用指腹輕輕摩挲這行字跡時,多托雷的本體意識正在他腦海中構(gòu)建三維地圖——璃月港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千巖軍的布防點、還有三處被標記為"神之心可能封印地"的位置。
鐘離放下茶盞的動作比平時重了半分。白硯注意到他無名指上的玉戒正在微微發(fā)光,那是元素力蓄積的表現(xiàn)。于是他故意湊得更近,讓鎖骨下的結(jié)晶幾乎貼上對方手臂:
"害怕我被人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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