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nèi)的死寂,被齊云一連串急促的呼吸聲打破。
“林道友,藍瀾仙子,方才是在下孟浪了!”齊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地并非詳談之所。
坊內(nèi)真正的掌眼人,一位精于氣運之道的古玄大師,對道友這般驚世駭俗的氣運,想必會非常感興趣。
若兩位不棄,可否隨齊某移步內(nèi)府一敘?”
林薇薇與藍瀾交換了一個眼神。
藍瀾微微頷首。
林薇薇平靜道:“有勞齊管事引路?!?/p>
齊云如蒙大赦,連忙在前方引路,態(tài)度比之先前,恭敬了何止十倍。
穿過數(shù)道更為隱秘的回廊,四周的喧囂徹底隔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與靈草混合的奇異味道,令人心神寧靜。
最終,他們停在一扇古樸的青銅大門前。
門上雕刻著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圖案,透著一股蒼茫古老的氣息。
齊云深吸一口氣,對著大門恭敬行禮:“啟稟古玄大師,迎客管事齊云,攜兩位身負非凡氣運的道友求見?!?/p>
片刻之后,青銅大門無聲無息地向內(nèi)開啟。
一股更為濃郁的奇異香氣撲面而來,其中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奧波動,仿佛能直接觸動人的神魂深處。
門后是一間極為寬敞的靜室。
靜室中央,并無奢華擺設(shè),只懸浮著一方巨大的青色玉盤,玉盤之上,無數(shù)細密的金色符文緩緩流轉(zhuǎn),構(gòu)成一幅不斷變化的星圖。
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發(fā)髻高挽,面容清癯,雙眸卻亮如星辰的老者,正盤膝坐在玉盤之下,閉目凝神。
他周身氣息淵深如海,赫然是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
此人,便是齊云口中的古玄大師。
聽到腳步聲,古玄緩緩睜開雙眼,目光如兩道實質(zhì)的電光,先是在藍瀾身上一掃而過,微微頷首,隨即落在了林薇薇身上。
那一剎那,林薇薇感覺自己仿佛被徹底看透。
并非修為上的壓制,而是一種源于對“命運”、“氣運”這種玄奧之道的深刻洞察。
“靈運族的小友,氣運純粹,已屬難得?!惫判穆曇羝骄?,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滄桑,“但這位小友……”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林薇薇,眼中精光閃爍:
“你這氣運……老夫鉆研氣運之道數(shù)百年,遍覽古籍,從未見過如此……如此混沌無序,卻又包羅萬象,仿佛……仿佛是那開天辟地之初的一縷鴻蒙紫氣,蘊藏著無限可能與無盡變數(shù)!”
古玄站起身,緩步走到林薇薇面前,神情激動:“小友,你可知,你這般氣運,意味著什么?”
林薇薇心頭微凜,面上卻不動聲色:“晚輩愚鈍,還請前輩指教?!?/p>
古玄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意味著,你很可能是……應(yīng)劫而生之人!”
“應(yīng)劫而生?”林薇薇眸光微閃。
藍瀾也是面露訝色。
“不錯。”古玄語氣凝重,“天地大劫,往往伴隨著大氣運者的出現(xiàn)。
他們或為應(yīng)劫之人,推動大勢;或為變數(shù)之子,攪亂天機。
小友的氣運如此特殊,絕非尋常。
對我運賭坊,乃至整個修真界研究氣運流轉(zhuǎn)的規(guī)律,都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靜室內(nèi),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林薇薇沉默片刻,開口道:“前輩謬贊了。
晚輩不過一介散修,機緣巧合,氣運或許比常人略好一些,卻當(dāng)不得前輩如此評價?!?/p>
她自然不會將簽筒的秘密輕易示人,只含糊其辭。
古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卻也不點破,只是笑道:“小友過謙了。
無論如何,你這身氣運,是實實在在的。我四海運通坊,最重緣法與氣運。
既然小友與藍瀾仙子駕臨,我坊自然愿意結(jié)下一份善緣。”
他話鋒一轉(zhuǎn),看向林薇薇:“方才齊云應(yīng)該也與小友提過,我坊希望與小友進行一些合作。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林薇薇道:“晚輩與同伴此行,欲前往極西之地的天運宗遺址。
若貴坊能提供準確的情報與一條安全的路徑,晚輩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為貴坊提供一些關(guān)于氣運方面的協(xié)助。”
她頓了頓,補充道:“比如,偶爾為貴坊預(yù)測某些特定事件的短期氣運走向,或者,在某些需要‘運氣’的場合,略盡綿力?!?/p>
她巧妙地將自己的能力限定在“預(yù)測”和“運氣表現(xiàn)”上,既展現(xiàn)了價值,又有所保留。
古玄眼中精芒一閃,撫掌笑道:“好!小友快人快語,老夫喜歡!”
他沉吟片刻:“天運宗遺址的情報,我坊的確掌握不少。
包括一些外界不知的隱秘入口,以及部分區(qū)域的禁制弱點。至于安全路線,避開天機閣那些討厭的蒼蠅,也并非難事?!?/p>
說罷,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林薇薇:“這里面,便是關(guān)于天運宗遺址的部分情報,以及一條我們驗證過的安全路線圖。小友可先行查看,以驗我坊誠意?!?/p>
林薇薇接過玉簡,神識探入,片刻后,眼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玉簡中的信息詳盡,遠超她們之前的預(yù)料。
“多謝古玄前輩。”林薇薇收起玉簡。
古玄微微一笑:“小友不必客氣。這只是初步的誠意。
作為交換,老夫除了希望小友能配合我坊進行幾次更深入的氣運觀測外,還有一個不情之請?!?/p>
“前輩請講?!?/p>
古玄的目光變得有些奇異:“我坊庇護著一位特殊的‘客人’。此人身負一種極為罕見的體質(zhì)——厭衰體?!?/p>
“厭衰體?”林薇薇心中一動,這個名詞她曾在一些古老的典籍中見過零星記載。
據(jù)說,擁有此種體質(zhì)的人,天生便會被無盡的霉運纏身,諸事不順,甚至?xí)绊懙缴磉叺娜恕?/p>
古玄點頭,神色凝重:“不錯。此人霉運之強,匪夷所思。我坊耗費了無數(shù)資源,也只能勉強維持其生機,卻無法根除其霉運。
老夫在想,小友身負如此磅礴的‘好運’,而他則是‘霉運’的極致體現(xiàn)。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運若是接觸,會產(chǎn)生何種變化?這對于我等研究氣運的相生相克,有著非凡的意義。”
他看著林薇薇,眼中帶著一絲探究與期待:“老夫希望,小友能嘗試接觸此人,用你的氣運,去影響他的氣運。
當(dāng)然,此事實有兇險,若小友不愿,老夫也絕不強求。”
林薇薇聞言,心念急轉(zhuǎn)。
她悄然溝通懷中的簽筒。
“嗡。”
一支靈簽悄然浮現(xiàn)于意識之中。
簽文簡短:“霉運纏身,破局者,一線生機?!?/p>
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