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悄然籠罩了這片山林。
蘇妄言在一處隱蔽的山坳中,匆忙拾來枯枝。
她跪坐在地,纖細的手指顫抖著撥弄枯枝。第三次嘗試后,一簇微弱的火苗終于躥起,映照出她沾滿泥土的裙裾和凌亂的發(fā)絲。
篝火漸漸旺盛,跳動的火光在她清麗的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卻驅(qū)不散眉宇間凝結(jié)的憂慮。
玄闕躺在篝火旁,面色如紙般蒼白,嘴唇毫無血色,身上的傷口仍在緩緩滲血,將身下的土地洇紅了一片。
"玄闕…"
蘇妄言湊近,仔細查看玄闕的傷口,只見箭頭周圍的皮膚已泛起詭異的青黑色,蔓延的毒勢猶如惡魔的爪牙,正無情地侵蝕著他的肌體。
她的手指輕輕觸碰傷口邊緣,玄闕的身體下意識地微微抽搐,眉頭緊蹙,盡管昏迷,仍難掩痛苦。
蘇妄言的心猛地一揪,淚水險些再次奪眶而出。
“蝕骨散……”蘇妄言喃喃自語,聲音中滿是絕望與無助。
她深知這種毒藥的厲害,普通草藥對其根本無效,而在這荒郊野外,一時之間,又去哪里尋得對癥的解藥?
突然,她腦海中閃過一絲模糊的記憶,在懸壺閣古籍的殘頁中,曾有過記載:懸壺閣醫(yī)女的唾液中蘊含特殊的靈力,或可解部分奇毒。
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便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瘋狂生長。
她咬了咬下唇,內(nèi)心掙扎不已,一方面是玄闕命懸一線的危急,另一方面,這方法太過冒險,若玄闕此時妖力失控,她毫無還手之力。
但看著玄闕痛苦的模樣,蘇妄言最終還是狠下心來。
"試一試?。?/p>
她緩緩俯下身,湊近玄闕肩頭的傷口,心跳如雷,緊張得幾乎能聽見自己的脈搏聲。
猶豫片刻后,她輕閉雙眼,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著傷口。
玄闕的身體瞬間僵硬,原本混沌的意識似被一道電流猛地擊中,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蘇妄言,大腦一片空白,耳尖迅速泛起一抹紅暈,從脖頸蔓延至臉頰。
“你……你這是做什么?”玄闕啞著嗓子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蘇妄言并未停下動作,一邊舔舐,一邊含糊地回答:“古籍記載,懸壺閣醫(yī)女可解部分的妖毒,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p>
她的臉頰也因羞澀而通紅,可專注的神情卻不容置疑。
玄闕怔怔望著她,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能清晰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
傷口處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疼痛竟?jié)u漸減輕,體內(nèi)肆虐的毒素仿佛也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抑制,不再那般瘋狂地蔓延。
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她此舉的震驚,又有深深的感動。
"傻姑娘……"
“你就不怕我失控?”玄闕輕聲問道,聲音溫柔得如同山間的微風。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蘇妄言呼出的溫熱氣息,那氣息里帶著淡淡的草藥香,縈繞在他鼻尖,讓他原本狂躁的妖力也逐漸趨于平靜。
蘇妄言停下動作,抬起頭,目光與玄闕交匯,眼中滿是堅定:“我信你,玄闕。”
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在篝火的映照下,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直直地照進玄闕的心底。
玄闕心中一動,一股熱流涌上心頭,眼眶微微濕潤。
他從未想過,一個人類女子,竟能對他這個妖怪如此毫無保留地信任。
在這漫長的歲月里,他歷經(jīng)無數(shù)的背叛與傷害,早已習慣用冷漠與兇狠武裝自己,可蘇妄言的出現(xiàn),卻如同一束光,穿透了他內(nèi)心深處最堅硬的壁壘。
就在這時,玄闕懷中的妖骨碎片微微發(fā)熱,發(fā)出一陣若有若無的嗡鳴。
他微微一怔,伸手取出碎片,只見原本黯淡的碎片此刻竟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裂痕也似乎愈合了一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均閃過一絲驚喜,似乎意識到蘇妄言的舉動,不僅緩解了玄闕的傷勢,還對妖骨碎片產(chǎn)生了奇妙的影響。
而在這靜謐的山林中,篝火噼啪作響,溫暖的火光映照著兩人,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