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沈昭的衣袂翻飛,襁褓上的金線如活物般纏繞她的手臂,灼燒般的疼痛從掌心蔓延至整條手臂。
宮尚角的玄鐵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光,劍鋒擦過她的發(fā)絲,猛地釘入石壁,減緩了下墜的速度。
他的另一只手緊扣她的腰,力道幾乎要將她捏碎。
"別松手!"他的聲音混在風(fēng)里,冷硬如鐵。
沈昭的視線被金線牽引,不受控制地望向下方——青銅棺槨的蓋子正緩緩移動,初代女執(zhí)刃的虛影懸浮其上,染血的手指虛按在棺蓋的凹槽處,仿佛在等待什么。
宮遠(yuǎn)徵的笑聲從斜上方傳來,藥粉的紫色軌跡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有意思!"他的銀針再次出手,針尾的蠶絲纏住沈昭的腳踝,猛地一拽,"讓我看看你的血能喚醒多少東西!"
沈昭悶哼一聲,身體失衡的瞬間,宮尚角的劍鞘橫劈向蠶絲,金屬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迸濺。
蠶絲斷裂的剎那,宮遠(yuǎn)徵的身影已借力蕩至棺槨另一側(cè),指尖的藥粉灑向虛影。
"住手!"宮尚角的警告遲了一步。
藥粉觸及虛影的瞬間,女執(zhí)刃空洞的雙眼驟然聚焦,金線從襁褓上暴起,如鞭子般抽向?qū)m遠(yuǎn)徵。
他側(cè)身閃避,仍被一道金線擦過臉頰,皮膚立刻泛起詭異的青紫色。
"毒?"宮遠(yuǎn)徵抹去血跡,眼中狂熱更甚,"不對……這是血契反噬!"
沈昭的胎記劇痛難忍,金線已順著她的手臂爬上脖頸,像是有生命般向心臟蔓延。
她咬緊牙關(guān),猛地將襁褓按向棺蓋——
"沈昭!"宮尚角的劍鋒抵住她的手腕,卻未能阻止她的動作。
襁褓與棺蓋接觸的剎那,金線驟然收縮,將她的手掌牢牢固定在凹槽處。
鮮血順著紋路滲入棺槨,青銅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與沈昭胎記的紋路一一對應(yīng)。
初代女執(zhí)刃的虛影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三百年前傳來,帶著腐朽的回響:"……血脈……已證……"
棺蓋轟然洞開。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沈昭的瞳孔驟縮——棺內(nèi)沒有尸體,只有一灘銀色的金屬液體,正緩緩凝聚成一把長劍的形狀。
劍身透明如冰,內(nèi)部流動著血絲般的金線,與襁褓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宮遠(yuǎn)徵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是囚龍鎖的劍胚!"他猛地向前一步,"當(dāng)年初代執(zhí)刃就是用它——"
玄鐵劍的寒光橫在他頸前。
宮尚角的聲音比劍鋒更冷:"再往前一步,我讓你永遠(yuǎn)閉嘴。"
宮遠(yuǎn)徵瞇起眼,指尖的銀針微微顫動,卻終究沒再動作。
沈昭的手仍被金線禁錮,金屬液體卻像受到召喚般流向她的指尖。
觸碰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腦?!?/p>
白衣女子跪在雪地里,胸口插著青銅鑰匙,鮮血染紅了大半個襁褓。
她顫抖的手指將金線一針針繡入布料,每繡一針,嘴角的黑血就多溢出一分。
"……記住……"女子的嘴唇開合,聲音微弱卻清晰,"……條款被改……第七十一條……女子亦可……"
記憶戛然而止。沈昭猛地回神,發(fā)現(xiàn)金屬液體已完全包裹她的右手,形成一副鏤空的手甲。
甲片薄如蟬翼,卻重若千鈞,輕輕一動便在石壁上留下半寸深的劃痕。
宮尚角的劍穗銅鈴?fù)蝗化偪裾痤潱讨嬗?xùn)碎片的鈴鐺一個接一個炸裂。
他臉色驟變,一把抓住沈昭的手腕:"松手!這東西在吸你的血!"
沈昭掙不開他的鉗制,手甲上的金線卻突然暴長,如毒蛇般纏上宮尚角的手臂。
他的玄鐵劍瞬間黯淡,劍身上的暗紋像被什么東西吞噬般迅速消退。
"果然……"宮遠(yuǎn)徵的聲音帶著病態(tài)的興奮,"血契認(rèn)主后,會排斥其他宮門血脈!"
地宮突然劇烈震動,穹頂?shù)那嚆~齒輪開始逆向旋轉(zhuǎn)。
碎石簌簌落下,一塊磨盤大的石塊直砸向沈昭頭頂——
宮尚角旋身將她護在身下,石塊重重砸在他的后背。
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握劍的手卻紋絲不動,仍死死抵著不斷蔓延的金線。
沈昭的手甲突然發(fā)出刺目的金光,棺槨內(nèi)的金屬液體全部涌出,在空中凝聚成完整的劍形。
劍尖直指宮尚角的咽喉卻在即將刺入的瞬間硬生生停住。
"……為什么停下?"宮遠(yuǎn)徵瞇起眼,"劍認(rèn)你為主,就該清除所有障礙。"
沈昭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手甲仿佛與她的骨骼融為一體,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她緩緩抬頭,看向?qū)m尚角繃緊的下頜線。
"因為它知道,"她的聲音沙啞,"殺了他,我也會死。"
宮遠(yuǎn)徵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地宮中回蕩。
"妙!太妙了!"
他猛地撕開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金線紋路——那些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心臟蔓延。
"你以為只有你被寄生?從碰到襁褓那刻起,我們?nèi)齻€都成了血契的容器!"
青銅棺槨突然發(fā)出嗡鳴,劍形液體一分為三,分別指向三人的心口。
初代女執(zhí)刃的虛影再次浮現(xiàn),染血的手指依次點過他們——
"……三血……歸一……方可……"
地磚突然裂開,無數(shù)金線從縫隙中射出,將三人拖向不同方向的青銅墻。
沈昭的手甲不受控制地舉起,劍鋒對準(zhǔn)了宮尚角的胸膛——
鸞佩的碎裂聲突兀地響起。
宮子羽的身影出現(xiàn)在甬道盡頭,半邊身子都是血。
他手中的鸞佩已經(jīng)裂成兩半,卻仍散發(fā)著微弱的紅光。
"條款……是陷阱……"他咳著血,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金線……不是傳承……是……"
話未說完,一道金線突然從他心口穿透。
宮子羽的身體猛地一顫,緩緩跪倒在地。
沈昭的手甲突然劇烈震動,劍鋒轉(zhuǎn)向?qū)m子羽的方向。
金屬液體脫離了她的控制,如離弦之箭般射向垂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