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的風(fēng)沙如刀,將蘇寒的衣袍割出無數(shù)細口。放眼望去,赤紅的沙礫在烈日下泛著金屬光澤,遠處矗立著十二座白骨堆砌的祭壇,每座祭壇頂端都懸浮著半透明的血色人影——那是巫族上古祖巫的殘魂投影。
“小心,這些沙礫是巫族戰(zhàn)士的骨粉所化?!饼埢实穆曇魪膫饔嵑B葜袀鱽恚騻麆菸从粼谀虾?,“祖巫碎片就藏在中央祭壇的血池里,但血池連接著祖巫的命魂,強行奪取會喚醒他們的殘念?!?/p>
蘇寒點頭,掌心的滄海碎片突然發(fā)出警示般的震顫。他望向最近的祭壇,發(fā)現(xiàn)血色人影的目光正緩緩轉(zhuǎn)向他們,枯槁的手指做出抓握的姿勢。
“是祖巫殘魂在鎖定我們!”鳳棲甩出鏡光,在眾人周圍撐起防護罩,“玄音,帶羽族戰(zhàn)士守住外圍,別讓殘魂靠近!”
話音未落,十二座祭壇同時發(fā)出尖嘯。血色沙礫騰空而起,化作千萬把骨刃射向防護罩。玄音吹響骨哨,九只玄鳥虛影展開翅膀,將骨刃絞成齏粉。但更多的沙礫在祭壇的召喚下匯聚,逐漸形成十二具由骨粉組成的祖巫虛影。
“蘇寒,中央祭壇的血池在發(fā)光!”鳳棲指著正前方,那里的血池突然沸騰,一具纏繞著血蟒的骨架從池中升起,眉心處嵌著散發(fā)著腐臭氣息的碎片——正是祖巫碎片。
“那是祖巫犼的殘軀,”蘇寒握緊戰(zhàn)戟,想起太古時期的記載,“當年被人族三圣聯(lián)手斬成十二段,每段都被血咒封印在血色荒原。”
祖巫犼的虛影睜開空洞的眼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笑聲:“人類,竟敢染指祖巫之血?就讓你們嘗嘗,被自己血液反噬的滋味!”
話音未落,蘇寒等人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們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液正透過皮膚滲出,在沙地上匯聚成血色符文。鳳棲立刻運轉(zhuǎn)鏡光,將眾人的血液重新逼回體內(nèi):“是血咒!這些祭壇在抽取我們的精血!”
蘇寒咬碎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鳳棲,你負責破解祭壇的血咒陣,我去中央祭壇奪取碎片!玄音,配合虎族戰(zhàn)士,斬斷殘魂與祭壇的聯(lián)系!”
他化作一道流光沖向中央祭壇,戰(zhàn)戟上的鳳凰真火與血色沙礫碰撞,發(fā)出刺耳的滋滋聲。祖巫犼的虛影揮舞著骨爪襲來,每一擊都帶著腐蝕神魂的力量。
“焚天·怒炎!”蘇寒爆喝一聲,三百道鳳凰虛影從鏡中飛出,將祖巫犼的骨架燒成灰燼。但下一刻,十二座祭壇的力量匯聚,骨架竟在血池中重新凝聚,且變得更加龐大。
“沒用的,”祖巫犼的笑聲中帶著瘋狂,“只要祭壇還在,祖巫之軀就會永生不滅!”
鳳棲這邊,她正帶著鏡光穿梭于祭壇之間。每摧毀一座祭壇,血咒陣的力量就減弱一分。當她來到第七座祭壇時,突然發(fā)現(xiàn)祭壇底部刻著一行小字:“祖巫之怒,始于天命之約。”
“天命?”鳳棲心中一驚,立刻通過鏡光聯(lián)系蘇寒,“這些祭壇可能是天道當年協(xié)助巫族建造的,目的是困住祖巫的力量!”
蘇寒恍然大悟,難怪巫族圣祖能在短時間內(nèi)崛起——原來天道早就在暗中扶持,用祖巫的力量制衡葬神鏡。他突然改變戰(zhàn)術(shù),不再攻擊祖巫犼,而是將戰(zhàn)戟刺入中央祭壇的基座。
“以葬神鏡之名,揭露真相!”蘇寒注入全部氣血,鏡中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祭壇基座的符文被金光剝離,露出下面刻滿的天道咒文——果然,每座祭壇都與天命棋盤有著隱秘的聯(lián)系。
“不可能!”祖巫犼的虛影第一次出現(xiàn)動搖,“我們巫族明明與天道約定……”
“約定?”蘇寒冷笑,“天道從來只把你們當棋子。當年你們協(xié)助天道鎮(zhèn)壓神魔,如今天道卻用你們的殘魂守護碎片,防止葬神鏡真正覺醒?!?/p>
血色荒原的天**然暗了下來,十二道金色身影從天而降,正是天道的十二位高階使者。為首者看著暴露的天道咒文,眼中閃過殺意:“蘇寒,你不該知道這些?!?/p>
“那就讓所有人都知道!”蘇寒將戰(zhàn)戟高舉過頭,鏡光掃過每一座祭壇,將下面的天道咒文投影到血色荒原的上空。正在苦戰(zhàn)的羽族和虎族戰(zhàn)士抬頭,看見那些曾被視為巫族秘寶的祭壇,竟刻滿了天道的印記。
“原來巫族也是受害者!”玄音的骨鈴差點落地,“天道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虎族首領(lǐng)趁機大喊:“覺醒者們,天道不僅奴役人族,還利用巫族、妖族!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是彼此,而是頭頂?shù)膫翁烀?!?/p>
戰(zhàn)場的局勢瞬間逆轉(zhuǎn)。原本被血咒控制的巫族遺民,看見祭壇上的天道咒文后紛紛倒戈,用巫族特有的血祭術(shù)攻擊天道使者。就連祖巫犼的虛影,也在憤怒中開始崩解祭壇的基座。
“殺!”蘇寒抓住機會,戰(zhàn)戟斬向祖巫犼眉心的碎片。碎片入手的瞬間,他突然看見無數(shù)記憶碎片:巫族圣祖在天道使者面前卑躬屈膝,祖巫們被強行分割軀體,甚至……當年鳳族圣女隕落時,天道使者就在暗中觀察。
“鳳棲,天道當年害死了圣女!”蘇寒通過鏡光傳音,“他們怕圣女聯(lián)合各族打破天命,所以借巫族之手……”
鳳棲的身體猛然顫抖,鏡中圣女的虛影第一次露出憤怒:“原來如此……難怪我的神魂會被封入鏡中,原來天道早就想抹殺所有可能破局的存在。”
天道使者們見陰謀敗露,不再隱藏實力。十二人同時結(jié)印,天空中浮現(xiàn)出完整的天命棋盤,每一顆棋子都代表著三界中被控制的強者。
“既然你們知道了真相,那就更不能留活口?!苯y(tǒng)領(lǐng)冷冷道,“啟動天命絞殺,讓這血色荒原成為你們的埋骨之地?!?/p>
棋盤落下的瞬間,整個血色荒原的空間被鎖定。蘇寒和鳳棲感覺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連呼吸都異常困難。就在這時,祖巫犼的虛影突然撲向棋盤,用最后的力量撕開一道裂縫:“人類,帶著碎片走!我們巫族,就算死,也要讓天道付出代價!”
蘇寒趁機拉住鳳棲,通過裂縫遁入血色荒原的地下。這里竟隱藏著一座古老的巫族地宮,墻壁上刻滿了天道與巫族簽訂的“血契”——用巫族全族的自由,換取短暫的強盛。
“原來圣祖只是個傀儡,”鳳棲撫摸著石壁上的咒文,“真正的黑手,是天道?!?/p>
地宮深處,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兩人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一座血池中央漂浮著最后一塊完整的碎片——“天道碎片”,而血池周圍,跪著無數(shù)被抽干精血的巫族先民。
“他們是……”蘇寒皺眉。
“是不愿與天道合作的巫族先烈,”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我是巫族最后一位大祭司,巫咸?!?/p>
出現(xiàn)的老者渾身布滿咒文,顯然是用禁術(shù)強行續(xù)命。他看見蘇寒手中的祖巫碎片,眼中閃過淚光:“三千年了,終于有人能揭開天道的謊言。孩子,把碎片放入血池,讓巫族的冤魂告訴你真相?!?/p>
蘇寒照做,碎片入水的瞬間,血池浮現(xiàn)出太古時期的畫面:天道使者找到巫族圣祖,承諾助其統(tǒng)一妖界,條件是協(xié)助鎮(zhèn)壓神魔;后來發(fā)現(xiàn)葬神鏡的宿主蘇寒和圣女可能打破天命,又暗中挑唆巫族與鳳族開戰(zhàn)……
“原來一切都是天道的陰謀,”鳳棲握緊拳頭,“他們害怕生靈覺醒,害怕不再需要天命的指引。”
巫咸突然咳嗽著跪下:“求你們,摧毀天道碎片。它不僅是葬神鏡的最后一塊,更是天道監(jiān)控三界的眼睛。”
蘇寒剛要動作,地面突然傳來劇烈震動。天道使者們破地而入,統(tǒng)領(lǐng)看著血池中的碎片,眼中閃過貪婪:“很好,你們幫我找到了最后一塊碎片?,F(xiàn)在,把鏡子和碎片都交出來,我可以給你們?nèi)?。?/p>
“做夢?!碧K寒將天道碎片按入葬神鏡,鏡中突然爆發(fā)出超越三界的光芒。他感覺自己的神魂與鏡中所有碎片共鳴,圣女的神魂、鳳族戰(zhàn)士的英魂、甚至巫族先烈的執(zhí)念,都在這一刻匯聚成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
“天道,你以為自己永遠是棋手?”蘇寒的聲音回蕩在地宮,“現(xiàn)在,輪到我們掀翻棋盤了!”
戰(zhàn)戟揮出的剎那,整個血色荒原的天空被染成金色。天道棋盤在光芒中寸寸碎裂,十二位使者的身體如琉璃般崩解。當光芒散去,蘇寒和鳳棲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地面,而曾經(jīng)的血色荒原,此刻正飄著細雨,沙礫中竟長出了象征生命的紅色苔蘚。
“這是……”玄音震驚地看著周圍,“天道的規(guī)則之力在消退!”
虎族首領(lǐng)撿起一塊褪色的沙礫:“我們的血液,不再被天道控制了!”
蘇寒望向遠方,鏡中顯示剩余的碎片已全部集齊。鳳棲突然指著天空,那里漂浮著一道金色光門,門后隱約可見葬神之地的混沌虛空。
“葬神鏡完全覺醒了,”圣女的虛影在鏡中微笑,“現(xiàn)在,該去終結(jié)這場持續(xù)三千年的騙局了?!?/p>
蘇寒握住鳳棲的手,兩人對視一笑。他們知道,前方是與天道的最終決戰(zhàn),或許也是輪回的終點。但無論結(jié)果如何,至少此刻,他們不再是棋子,而是選擇自己命運的覺醒者。
當他們踏入光門的瞬間,血色荒原的巫族遺民集體跪下,用古老的禮節(jié)送別這位打破天命的勇者。而在光門的另一頭,葬神之地的青銅棺槨正在震動,百萬神魔的殘魂發(fā)出震天的戰(zhàn)吼——屬于覺醒者的時代,終于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