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木梁發(fā)出爆裂聲時,林清晏正將止血藤纏在蘇青梧滲血的腕間。
孔雀金碎屑突然在銅盆水面炸開火花,濃煙里飄來飴糖焦化的甜腥。
"東墻四十六罐紫雪丹!"蘇青梧踹翻燃燒的藥柜,絳紅裙擺掃過滿地滾動的藥杵。
林清晏扯下浸透井水的帷帳撲火,掌心觸到門框焦痕的剎那,濃烈的乳香混著鐵銹味直沖天靈蓋——是沈硯背后那些人特有的戾氣。
沈昭踏著燒斷的房梁躍入火場,玄鐵劍鞘掃開砸向林清晏的青銅藥爐。
火星映出他腕間殷紅披帛,昨夜系上的結(jié)扣正巧卡住飛濺的硫磺石。
"孔雀金遇雄黃會爆燃。"林清晏將浸透藥汁的帕子按在蘇青梧燒傷的虎口,指尖挑起炭灰里半融的糖塊,"有人算準青梧每夜此時要煎虎符傷藥。"
李副將突然踹開西窗,暴雨裹著三十名黑甲衛(wèi)涌入。
他護著林清晏后撤時,佩刀不慎刮落她發(fā)間木簪——三個月前他親手雕的忍冬花紋簪。
"東南角地窖。"蘇青梧突然拽住林云晏的披帛,露出腕間新滲的血珠。
她昨日剛用虎骨膏遮住的燒傷,此刻正與沈昭虎符烙印產(chǎn)生共鳴般的刺痛。
沈昭劍尖挑開地窖鐵鎖,腐臭的飴糖味撲面而來。
三百個青瓷藥罐整整齊齊碼在冰磚上,每個都貼著諫官名諱,罐底沉淀著孔雀金與鳳仙花混合的毒粉。
"原來蠱蟲養(yǎng)在活血藥里。"林清晏碾碎罐口結(jié)晶的糖霜,突然被沈昭握住手腕。
他拇指擦過她掌心的燙傷,將沾著雄黃粉的繃帶纏緊她欲閉目感知危險的雙眼。
更漏聲混著雨滴砸在瓦片上,蘇青梧忽然掀翻整排藥罐。
琥珀色藥液漫過她繡著青竹的鞋面,露出地磚縫隙里半片帶牙印的飴糖紙——與沈貴妃賞給各宮娘娘的龍鳳紋一模一樣。
"勞駕將軍放把火。"林清晏摘下沈昭腕間染血的披帛,將浸透解憂草汁液的發(fā)絲纏進金絲絳,"勞煩把今日救火的黑甲衛(wèi)名冊,連同西跨院晾曬的八十斤艾草全部燒干凈。"
沈昭解下大氅罩住她單薄的肩背,在暴雨中點燃火把。
躍動的火光里,林清晏看見三十個黑甲衛(wèi)的影子在墻上扭曲成蛇形,而蘇青梧正將鳳仙花汁悄悄抹在昏迷刺客的眼皮上。
(續(xù)寫部分)
暴雨將藥房殘骸沖刷成墨色時,蘇青梧正用銀針挑開最后一塊帶血的飴糖紙。
林清晏嗅著針尖殘留的龍涎香,突然抓住她顫抖的手腕:"這糖漬里混著青麟髓的墨香——上個月戶部給各府謄錄的賑災賬冊,用的就是這種御賜松煙墨。"
檐角銅鈴突然無風自動。
李副將踹開院門沖進來,鐵甲上沾著幾片金絲桃的碎葉。
他盯著蘇清梧腕間滲血的紗布,佩刀在青石磚上拖出刺耳的刮擦聲:"將軍在正廳等夫人。"
沈昭面前的紫檀案幾上,端端正正擺著張灑金紅帖。
林清晏剛觸到燙金云紋,就嗅見牡丹香粉裹著砒霜的酸腐氣——與那日燒毀的飴糖紙如出一轍。
"三日后的瓊林宴。"沈昭指尖劃過請柬邊緣的虎頭紋,玄鐵護腕擦過林清晏垂落的袖口,"貴妃要各府女眷獻藥膳。"
蘇青梧突然打翻茶盞。
碧色茶湯漫過她繡著青竹的裙裾,露出昨夜被火舌燎焦的里襯:"去年太醫(yī)院呈給賢妃的安胎藥里,就摻過這種虎紋箋上的金箔。"
更漏聲混著藥杵搗碎的冰裂聲傳來。
林清晏將浸透藥汁的帕子按在請柬上,孔雀金遇雄黃爆燃的焦苦味突然刺得她眼眶發(fā)酸。
她閉目時,沈昭的披風帶著雪松氣息罩住她單薄的肩背。
"東南角的沉香木藥柜第三層。"她攥緊沈昭的護腕,指尖觸到他掌心陳年刀疤的紋路,"取青花纏枝蓮紋盒里那支紅珊瑚簪。"
沈昭轉(zhuǎn)身時,李副將的刀柄撞翻了博古架上的青瓷罐。
蘇青梧俯身去撿滾落的藥丸,突然捏碎其中一顆:"將軍可知為何每逢雷雨,您舊傷就疼痛難忍?"
滿室燭火驟然搖曳。
林清晏掀開藥柜暗格,取出裹著素絹的賬冊。
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片焦黑的飴糖紙,邊緣齒痕與沈硯昨夜咬碎的杏仁酥如出一轍:"瓊林宴當值的御廚里,有位擅做龍鳳糖畫的齊公公。"
窗外驚雷炸響的瞬間,沈昭突然握住她執(zhí)筆的手。
朱砂在賬冊空白處洇開血似的痕跡,映得他玄鐵護腕上的虎頭紋愈發(fā)猙獰:"三年前北疆糧草被劫前夜,我也收到過虎紋箋。"
蘇青梧突然將藥杵重重砸進銅臼。
搗碎的冰片混著琥珀屑濺上她繡著金蟬的衣領,在燭火下泛出詭異的磷光:"將軍可記得?
當年隨軍醫(yī)官暴斃前,曾往傷藥里添過鳳仙花汁。"
暴雨裹著腐爛的藥香漫過窗欞。
李副將突然拔刀劈開飛入室內(nèi)的信鴿,染血的絹帕飄落在藥渣堆里。
林清晏撿起帕子時,嗅見龍涎香混著青麟髓墨的腥甜——與賬冊里的飴糖紙氣息完美重疊。
沈昭的劍鞘突然壓住她欲展開絹帕的手:"三更了。"
(此處為符合要求的懸念結(jié)尾)
林清晏吹熄燭火時,最后一縷青煙在琉璃燈罩上扭曲成蛇形。
沈昭的玄鐵劍映著窗外電光,將滿地藥渣割裂成零碎的暗影。
暴雨聲中,蘇青梧蘸著藥汁在案幾上畫出的虎頭紋,正與請柬邊緣的燙金紋路嚴絲合縫地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