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扔下一番震撼了她們內(nèi)心的話后,便跟小蜜蜂徑直離開,留下女兵們在原地沉思,然而沒等她們消化完這番話,雷戰(zhàn)就讓她們換了便裝,登上前往市區(qū)的大巴。
車廂里起初一片沉默。樂天派的田果將氣氛活躍了起來。
南月靠窗坐著,沒有參與她們的對話,目光落在飛速后退的樹影上,落在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上,指尖微微發(fā)冷。
她的PTSD確實很久沒有復(fù)發(fā)了。經(jīng)過心理治療和訓(xùn)練,那些噩夢般的閃回很少出現(xiàn)。
但今天哈雷提出那個問題后,疑問便始終懸在心頭:?當(dāng)再次面對活生生的人時,她的手指還能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嗎??迫不得已的自衛(wèi)與主動選擇的殺戮是不一樣的。
直到大巴停下,她們才明白此行的意義——?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jì)念館?。
女兵們瞬間肅穆起來。
灰黑色的建筑像一道沉重的傷疤。萬人坑遺址前,玻璃下累累白骨刺痛了她們的眼睛。耳機里播放著幸存者的證言,老人顫抖的聲音講述著刺刀下的絕望。
一路走下來,女兵們誰都沒再說一句話,她們抽泣著,心里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回程的大巴上,南月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忽然明白了雷戰(zhàn)的用意。她摸了下作訓(xùn)服上的國旗臂章,第一次感受到它的重量——?不是裝飾,而是誓言?。
這身軍裝的意義,從來不是個人的榮耀,而是讓歷史永不重演的擔(dān)當(dāng)。
有些恐懼必須直面,有些責(zé)任注定沉重。
南月想,她下一次扣動扳機時,將不再是為了宣泄恐懼,而是為了,守護。
……
晨光微熹,火鳳凰訓(xùn)練基地外。
元寶早早等在了軍用吉普車旁,指尖轉(zhuǎn)著車鑰匙玩,他今天換了常服,深綠色的軍裝襯得肩線格外挺拔。南月穿著便裝走出來,遠遠地就看見他挺立的高大身影。
陽光下,男人側(cè)臉線條硬朗,卻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柔和下來。
南月這么早?
元寶拉開副駕駛門,手掌虛護在她頭頂,壓低聲音道:
袁寶-元寶想跟我的小月亮多待一會兒嘛。
尾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眼睛卻亮晶晶地看著她。南月耳尖一熱,低頭鉆進車里。
南月油嘴滑舌……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密閉的空間仿佛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開來。南月明顯放松下來,不自覺地往元寶那邊靠了靠。
他側(cè)過身,溫?zé)岬氖种篙p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袁寶-元寶沒睡好?臉怎么這么白?
南月做了個夢……但我不記得夢到了什么……
元寶啟動車子,語氣輕松。
袁寶-元寶記不住就算了,反正夢里都是假的啦。
他打著方向盤轉(zhuǎn)彎,吉普車緩緩駛上蜿蜒的山路,輪胎碾過細碎的石子。晨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下來,兩側(cè)的綠樹枝葉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
元寶降下車窗,帶著露水的清涼空氣立刻涌了進來。他突然冒出一句。
袁寶-元寶要不要去吃腸粉?醫(yī)院旁邊那家超正的。
南月忍不住笑了。
南月你腦子里除了吃還能裝點別的嗎?
袁寶-元寶能啊。
元寶一本正經(jīng)。
袁寶-元寶還能裝個你嘛。
南月扶了扶額,有些無奈。
南月袁寶同志,請你注意影響,大清早的不要搞這些肉麻兮兮的發(fā)言。
元寶噗嗤笑出聲。
袁寶-元寶系系系,南月同志批評得對。那咱們嚴肅討論一下早餐問題?
南月袁寶同志決定吧, 不過要是太難吃的話……
南月故意拖長音調(diào),眼睛彎成月牙。
南月可是要寫檢討的哦。
元寶立刻挺直腰板,右手在太陽穴比了個不標(biāo)準(zhǔn)的敬禮。
袁寶-元寶系!保證完成任務(wù)!
南月望向窗外,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
車身在蜿蜒的山路上輕輕搖晃,晨光透著樹影灑進來。她靠在副駕駛座上,沒過一會兒,眼皮就漸漸變得沉重,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袁寶-元寶睡會兒吧,到地方我叫你。
南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睫毛顫了顫,像是想強撐著清醒。元寶見狀,忍不住低笑,伸手輕輕覆上她的眼睛。
袁寶-元寶閉眼。
他的掌心溫?zé)?,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卻莫名讓人安心。南月終于放松下來,呼吸漸漸平穩(wěn)。
元寶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她睫毛輕顫的觸感。他將車窗升上來,車速放得更慢。
山路蜿蜒向前,南月睡得安穩(wěn),呼吸輕淺。
他忽然覺得,就這樣一直開下去也不錯。沒有任務(wù),沒有終點,只有窗外掠過的山色,和副駕駛上,他最愛的人。
可惜時間無法定格。
心理疏導(dǎo)很快結(jié)束,大概下午兩點多,他們就離開了軍區(qū)總院。
歸途路上,車子轉(zhuǎn)過最后一個山彎,基地的輪廓已經(jīng)清晰可見。元寶突然踩下剎車,吉普車在山路上緩緩?fù)O隆?/p>
南月怎么了?
南月轉(zhuǎn)頭看他。
元寶沒說話,只是盯著遠處的基地大門,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又松開。下一秒,他突然解開安全帶,轉(zhuǎn)身一把將南月?lián)нM懷里。
南月先是一愣,隨即在他肩頭輕笑出聲。她太明白他的心思了。
袁寶-元寶再等五分鐘。
他的聲音悶在她發(fā)間,輕得像是嘆息。
南月從他懷里微微退開,雙手捧住他的臉。
南月袁寶。
她叫他,聲音輕柔。
他沒應(yīng),只是喉結(jié)滾動了下,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
于是她湊近,一個吻輕輕落在他唇角。
元寶的呼吸瞬間亂了。他猛地抬手扣住她的后頸,掌心滾燙,力道卻放得極輕。南月能感覺到他的克制,他的呼吸又急又沉,卻始終沒敢更進一步。
袁寶-元寶……南月。
他終于開口,嗓音低啞,帶著點無可奈何的意味。
袁寶-元寶我定力沒你想的那么好。
南月笑了,鼻尖蹭了蹭他的。
南月我知道,再等等好不好?
袁寶閉了閉眼,長嘆一口氣。
袁寶-元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