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剛-閻王宋瑤瑤。

閻王走到床邊，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他的話音一落，床上鼓鼓囊囊的那團明顯一抖。

他向來缺乏耐心，對這種在他看來極其幼稚且無效的逃避行為更是零容忍，心里的火氣一下就竄了起來。

二話不說，他直接伸手攥住被子頂端的邊緣，然后用力一把掀開，動作粗魯，毫不溫柔。

“？！”?

宋瑤瑤只覺得身上一涼，安全感瞬間被撕了個粉碎，她蜷縮的身體驟然暴露在空氣里，下意識地抱緊自己，抬頭瞪向閻王，眼底又驚又怒。

——他居然掀她被子？！?

她本來就心虛，這下更是惱羞成怒，蹭一下坐起身，張嘴就罵人。

宋瑤瑤你神經(jīng)病?。?我是傷員！傷員你懂不懂！有你這么對待傷員的嗎？掀我被子？！你比恐怖分子下手還重！你、你……

她聲音拔得老高，氣勢洶洶，但眼神卻有點飄忽，不敢直視閻王那雙深不見底、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閻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冷笑一聲，語氣森然。

閻剛-閻王傷員？我看你中氣十足得很，罵起人來比誰都精神。

他開門見山。

閻剛-閻王給老子解釋清楚，你那個‘不能吃虧’到底什么意思？

她心里咯噔一下——來了來了，果然是來算賬的！她豁出去了，不甘示弱的瞪著他。

宋瑤瑤解釋什么？就是字面意思！我當時覺得自己快死了，親你一下怎么了？就當……就當收個利息，總比死了還虧著強！你一個大男人，至于這么斤斤計較嗎？小氣！

閻王都要被她這套歪理邪說氣笑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閻剛-閻王我斤斤計較？我小氣？這能隨便親嗎？！你他媽是不是忘了——你是個女人？！

宋瑤瑤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一哆嗦，腦子徹底糊成一團，開始語無倫次。

宋瑤瑤那、那又怎樣！都什么年代了還搞性別歧視？親一下怎么了？就當國際友好禮儀，或、或者當人工呼吸，實在不行你就當被狗啃了！

說完自己都愣住了，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好像還把自己給罵了，宋瑤瑤欲哭無淚，再吵下去，她那點心虛的老底都要揭穿了。

她慌亂地別開視線，這才注意到手里還攥著那半個啃得亂七八糟的蘋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她急忙抬起手，想把蘋果往嘴里塞。

閻王眼疾手快，硬生生把蘋果從她嘴邊奪了下來，重重地往床頭柜上一墩。

一聲悶響，那可憐的半拉蘋果歪歪斜斜地倒在那里，果肉暴露在空氣中有些氧化，顯得有點滑稽，又有點可憐巴巴。

這個突兀的動作像按下了暫停鍵。宋瑤瑤瞪著閻王，閻王也冷冷地看著她，還有那個被“遺棄”的蘋果。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劍拔弩張又莫名好笑的氣氛。

閻王眼底的風(fēng)暴似乎平息了一些，但那份審視和探究的意味更濃了，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憋悶和……該死的委屈？他活了三十多年，槍林彈雨里滾過來，什么場面沒見過？

唯獨這種“被強占便宜還無處申冤”的感覺，真是頭一遭！

閻剛-閻王怎么？啞巴了？剛才不是挺能說？挺理直氣壯??！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點，但聲音依舊硬邦邦的，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控訴。

閻剛-閻王宋瑤瑤同志，你這種行為，往輕了說是思想不端正、作風(fēng)不嚴謹！往重了說……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足夠有分量的詞，最終惡狠狠地吐出。

閻剛-閻王你這是耍流氓！

耍流氓？？？

宋瑤瑤感覺自己要被氣暈了，傷口又在隱隱作痛，她跌坐回床上，氣得聲音都在抖。

宋瑤瑤閻剛！你少血口噴人！ 誰……誰耍流氓了？我都說了，我當時都快死了！腦子不清醒，那就是個意外！意外你懂不懂！

閻王冷笑一聲，往前又逼近了半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閻剛-閻王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意外，這筆賬，你賴不掉，老子的‘虧’也不能白吃。

宋瑤瑤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后背緊緊貼著床頭。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讓她本能地感到危險，她梗著脖子，色厲內(nèi)荏。

宋瑤瑤大不了我還你一個，我讓你親回來！我們兩清！行了吧！

這話一出口，宋瑤瑤自己都想咬掉舌頭，她在說什么瘋話？親回來？她一定是傷口感染發(fā)燒了……這個男人就是來克她的吧？怎么他一出現(xiàn)，她就哪哪都不對勁。

幾秒鐘死寂般的沉默。

閻王的眼神變得極其幽深，像不可見底的寒潭。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又湊近了一點點，近到彼此間的呼吸交錯。

閻剛-閻王宋瑤瑤……

他意味不明地輕聲叫著她的名字，目光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但仍舊紅潤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眼神讓她渾身發(fā)毛。

宋瑤瑤咽了咽口水，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其實讓他親回來，也不是不行……

閻剛-閻王你想得美。

他驀地直起身，拉開了距離，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驟然減輕，但眼神卻依舊盯著她，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強勢。

閻剛-閻王老子的‘虧’，是這么容易就能還清的？別的不說，你這條命是我從地下室撈出來的，宋瑤瑤，你欠我的，多了。

他冷冷笑著，忽然掏出個小巧的藍色絲絨盒子，看也不看，“啪”地一聲，重重拍在床頭柜上，震得旁邊的蘋果撲嚕嚕滾落。

閻剛-閻王你的功勞，雷神親自幫你申請的，個人三等功，表彰儀式等你出院！

功勛章？三等功？！

宋瑤瑤這回是徹底懵了，愣愣的看著閻王，他還在繼續(xù)給她扔重磅炸彈。

閻剛-閻王這筆賬我們慢慢算，等你傷好了，我有的是時間讓你連本帶利地還！

說完，他不再看她那副驚愕交加、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利落地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病房。

“砰！”

門被不輕不重地帶上了。

病房里瞬間只剩下宋瑤瑤一個人，以及床頭柜上那個孤零零的藍色絲絨盒子，和落在地上的半顆蘋果。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腦子里還在反復(fù)回響著閻王最后那幾句話——“欠我的多了”、“慢慢算”、“連本帶利地還”……

心跳聲飛快，左肩的傷口也因為剛才的激動而隱隱作痛，但這些都掩蓋不住心底那絲翻騰起來的、陌生的、帶著點恐慌又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但最重要的是，屬于她的功勛章。

她慢慢低下頭，目光落在那個盒子上。指尖顫抖著伸過去，小心翼翼地打開。

一枚嶄新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三等功勛章靜靜地躺在里面。

榮譽的重量在這一刻有了具象的形態(tài)，沉甸甸地墜入掌心。

她看著這枚象征著勇氣和功績的勛章，指尖摩挲著上面凹凸的紋路，唇角忍不住上揚。

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