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甜歲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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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小丫頭五歲這年,甜水巷出了一樁“大案”。
姜糖新熬的一整鍋玫瑰醬不翼而飛,灶臺上只余幾枚小小的貓爪印。三花貓蹲在墻頭舔爪子,一臉事不關(guān)己。
“沈、知、甜!”姜糖拎著搟面杖沖進書房時,自家閨女正踮腳往沈硯的茶盞里偷加蜂蜜。
小丫頭嚇得一個激靈,蜂蜜罐“咣當(dāng)”砸在《大理寺案錄》上,黏稠*的金漿緩緩漫過“東市縱火案”幾個朱批大字。
沈硯從案卷中抬頭,鏡片后的異色瞳孔靜默地望過來。
小丫頭癟著嘴,眼淚要掉不掉:“阿爹,我錯了……”
姜糖冷笑:“這招對你爹沒用!”
話音未落,沈硯已伸手將女兒抱到膝上,淡定地蘸了點蜂蜜在她眉心點了個朱砂?。骸跋虏粸槔??!?
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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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姜糖在女兒的小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失蹤的玫瑰醬——半罐子都被挖空,里頭還埋著幾顆沒化完的冰糖。
她拎著證據(jù)去興師問罪,卻見父女倆正頭碰頭蹲在院角的石榴樹下。沈硯握著女兒的小手,教她將最后一勺玫瑰醬埋進土里。
“這樣明年就能長出新醬嗎?”小丫頭仰著臉問。
“嗯。”沈硯面不改色,“還會結(jié)出蜜餞果子。”
姜糖扶額——這男人當(dāng)年用《洗冤集錄》教她驗毒時何等威嚴(yán),如今竟能睜眼說這等瞎話!
三花貓踱過來蹭她的裙角,尾巴尖上還沾著一點玫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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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宴,女帝微服私訪甜水巷。
姜糖特意做了新研制的冰皮月餅,玲瓏剔透的餅皮里裹著流心的蜜釀桂花餡。小丫頭自告奮勇去呈膳,回來時卻攥著個精致的錦囊。
“陛下賞的!”她獻寶似的打開,“說是波斯進貢的甜石榴籽,要配著……”
沈硯突然截過錦囊,銀針在燭火下一閃。
姜糖挑眉:“沈大人這是連御賜之物都信不過?”
“嗯?!彼谷蛔匀舻靥舫鲆涣J褡盐菇o三花貓,“夫人教導(dǎo)有方?!?
女帝在席間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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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初雪時,沈硯染了風(fēng)寒。
姜糖端藥進屋,正看見小丫頭趴在榻邊,正用胖乎乎的手指蘸了蜜,偷偷往她爹唇上抹。沈硯閉目假寐,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唇角卻微微上揚。
“你呀……”姜糖放下藥碗,將女兒拎開,“你爹不喝苦藥,羞不羞?”
小丫頭理直氣壯:“阿爹說,吃了糖就不苦了!”
床榻上的沈硯忽然睜眼,異色瞳孔里漾著細碎的光。他伸手將妻女一同攬入懷中,三花貓趁機跳上錦被,在三人交疊的衣袂間盤成一個圓。
窗外雪落長安,灶上的蜂蜜柚子茶正咕嘟咕嘟冒著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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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當(dāng)沈知甜成為大晟第一位女大理寺卿時,民間還流傳著那個傳說——
每逢升堂斷案,她案頭必擺一碟蜜餞。若是重犯拒不招供,只消見這位大人慢條斯理地含一顆糖,再冷的硬漢都會嚇得立即畫押。
“你外祖父教的?!彼龑χ闷娴膶傧螺p笑,“甜頭給夠還不招……”
驚堂木啪地一拍。
“就該喂苦藥了?!?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