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株被硬塞進石縫里的植物,拼盡全力扎根、生長,只為了不讓頭頂?shù)摹凹摇彼聛怼?/p>
可等那個曾經(jīng)“闖禍”的人回來了,所有人都好像忘了她是怎么在石縫里咬著牙撐過來的。
他們談?wù)撝绺绲牟蝗菀?,惋惜他這些年的漂泊,卻對她身上的傷痕視而不見
那些被酒局嗆出的眼淚,被質(zhì)疑聲刺出的傷口,被“你必須行”這句話壓彎的脊梁。
她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想笑,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祝心曾無數(shù)次在深夜里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望著窗外那盞哥哥以前總說像星星的路燈發(fā)呆。
她會偷偷翻出小時候的相冊,指著照片里把她扛在肩上的哥哥,在心里一遍遍地想:要是他能回來就好了。
她甚至在16歲那年,偷偷給哥哥發(fā)過一封郵件,字斟句酌地寫
祝心公司最近很穩(wěn),你要是想回來我可以全都讓給你哥哥
可郵件石沉大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連點漣漪都沒漾開。
有次在酒局上被灌得胃里翻江倒海,她躲在洗手間吐完,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自己,忽然就特別想念哥哥。
那時候她想,只要他回來,哪怕讓她立刻放下所有,回到那個只需要抱著玩偶睡覺的年紀,她都愿意。
她以為自己等的是救贖,等的是可以卸下鎧甲的那天。
可真等他回來了,帶著別人一起,把她這八年的期盼,當成了可以隨意置換的籌碼,她才發(fā)現(xiàn),那些幻想過的畫面,早就在日復(fù)一日的等待里,被現(xiàn)實啃得只剩碎片了。
祝心是在一次爭吵里徹底看清的。
那天哥哥因為一個項目失誤被爸爸訓(xùn)斥,轉(zhuǎn)身就紅著眼沖她喊
祝景你早就把公司當成自己的了,根本沒把我當哥哥!
她愣在原地,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那些年她咬著牙扛下的壓力,在他嘴里成了“搶”,她為了讓他能在外安心,硬撐起的這片天,成了他推卸責任的借口。
原來她所以為的兄妹情分,在他需要的時候是“你要幫幫家里”,在他不如意的時候,就成了“都是你害的”。
她看著哥哥那張和記憶里重疊的臉,忽然覺得陌生又可笑。
自己這八年的堅守,這無數(shù)次在深夜里的自我安慰,不過是他權(quán)衡利弊后,可以隨時拉出來頂罪的備胎。
他從沒想過要和她并肩,只是把她當成了既能替他負重,又能在他需要時被隨意指責的墊腳石。
當年哥哥拉著林哲的手摔門而出時,眼里大概只有“自由”和“反抗”,哪里會有半分空隙留給這個才12歲的妹妹。
他或許覺得,天塌下來有父母頂著,或許認定這個從小被寵壞的小公主,最多只會哭幾天鼻子,根本想不到她會被硬生生推到風口浪尖上。
他在國外看畫展、過著沒人管束的日子時,大概從未想過,家里那個曾經(jīng)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妹妹,正咬著牙學(xué)看財報、應(yīng)付那些老狐貍似的董事。
他更不會預(yù)料到,八年后,這個被他“丟下”的妹妹,竟真的把搖搖欲墜的家撐了起來,甚至在他想回來時,成了他眼里“擋路”的存在。
說到底,那時的他,只顧著自己的天地,從未把這個妹妹的重量,放進過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