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破水而出的,陸昭華虎口傳來撕裂般的灼痛。掌心血珠順著匙柄狼首的右眼缺口滲入,十三道金線突然從缺口迸射,如同活物般纏繞她的手腕。腰間的云雷紋烙印劇烈震顫,玉化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與金線完全吻合的紋路。
"別碰那些金線!"血池倒影里,少年蕭景珩的殘影突然撲向水面。他的鎏金脊椎正在快速沙化,第三關節(jié)處的凹槽滲出黑血,"鑰匙需要雙人血祭——"
冰棺少女的素白中衣突然滲出黑血,三百具懸浮冰棺同時投射出金線。那些金線在空中交織成血色蠶繭,將青銅鑰匙與陸昭華的手臂層層包裹。蠶繭內(nèi)部傳來齒輪咬合的咔咔聲,每響一聲,陸昭華腰間烙印就蔓延出新的裂紋。
血池表面凝結(jié)的冰晶突然炸裂。少年殘影的左手徹底沙化,他用殘余的右臂拍擊心口,狼首玉墜的碎片簌簌落下。"??!"殘影的聲帶已經(jīng)沙化,這句話更像是金屬摩擦的噪音。他的下頜突然脫落,一塊刻滿密文的鎏金骨片從瓦解的咽喉處墜落。
陸昭華旋身揮劍,劍刃精準接住骨片的瞬間,血池里突然伸出三只靛青黏液凝成的手。第一只手抓向劍刃,指甲上的丹蔻突然暴長寸許,在骨片上刮出刺耳聲響。第二只手直取她腰間,指尖滴落的黏液與玉化皮膚接觸發(fā)出烙鐵淬火的"嗤"聲。第三只手保持著結(jié)印姿勢,小指缺失的斷口處不斷噴出黑水河特有的靛藍淤泥。
冰棺少女的抽泣聲陡然拔高。三百具冰棺的棺蓋同時滑開三寸,每道縫隙里都垂下一模一樣的染血指尖。那些指尖開始在空中書寫,三百個"鑰"字的最后一捺正好補全陸昭華腰間烙印缺失的紋路。
"當心傀儡線!"少年殘影的警告混著金砂墜地的簌簌聲。他的胸膛此刻已消散大半,殘存的右臂突然插入自己正在瓦解的咽喉,扯出最后幾縷金線。那些金線纏著黑血,在徹底沙化前突然繃直,如同被無形之手撥動的琴弦,將血珠彈向陸昭華的劍刃。
血珠在劍面炸開的圖案,赫然是青銅門環(huán)內(nèi)側(cè)的鎖孔結(jié)構(gòu)。陸昭華突然明白為何狼首玉墜始終無法嚴絲合縫——那本就不是完整的鑰匙,需要配合烙印里浮現(xiàn)的云雷紋才能啟動。
青銅鑰匙突然劇烈震顫。狼首右眼的缺口噴出更多金線,與她掌心血痕交織成網(wǎng)。冰棺少女的哭泣聲帶著詭異的回聲,每個氣音都引發(fā)陸昭華腰間烙印的共振。玉化紋路順著血管往心臟蔓延的速度突然加快,皮膚下浮現(xiàn)的北斗七星陣里,天璇星對應的光點與哭聲頻率完全同步。
少年殘影的嘴唇無聲開合。透過血池倒影,陸昭華看清他最后的唇形是"三"。下一秒,殘影的鎏金脊椎突然崩解,金粉如同活物般涌向青銅鑰匙。鑰匙柄部的狼首眼睛突然轉(zhuǎn)動,缺口處噴出的金線全部變成血紅色。
黏液凝成的術士之手突然僵住。它們轉(zhuǎn)向聲源的方向,結(jié)印的手勢變?yōu)榉鸾痰慕的в j懻讶A趁機斬落這三只怪手,斷裂的手腕處噴出的卻不是黏液,而是帶著松墨味的血——與當年母親梳妝匣暗格里的血書氣味完全相同。
骨片上的金線突然自行重組。當最后一條金線嵌入"鑰"字末筆時,青銅門環(huán)上的狼首殘片發(fā)出"咔"的輕響。陸昭華轉(zhuǎn)頭看向少年殘影原本所在的位置,那里只剩一灘正在入地縫砂,砂粒表面浮動著微型北斗七星的倒影。
冰棺少女的哭聲戛然而止。三百具冰棺投射的金線突然全部轉(zhuǎn)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撲向陸昭華腰間滲血的烙印。青銅鑰匙在她掌心劇烈發(fā)燙,那些"川"字金線開始熔解,重新組合成新的文字。第一個浮現(xiàn)的是"昭"字,筆畫間不斷滲出黑水河淤泥特有的靛顆粒。
當她伸手觸碰時,青銅門環(huán)突然劇烈震顫,門縫里滲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冰棺矩陣特有的寒氣。寒氣掠過劍刃的瞬間,骨片上的金線全部直立而起,如同被磁鐵吸引的鐵屑般指向她腰間烙印。玉化皮膚裂開的縫隙里,十三道金線自行游出,與骨片上的文字嚴絲合縫地拼接起來。
"華?"模糊的呼喚從門縫溢出。這個氣音讓劍刃上的血珠全部凝結(jié)成冰,每粒冰珠里都封著一枚針尖大小的狼首玉墜殘片。陸昭華握劍的手突然失去知覺,烙印處的云雷紋自動蔓延到劍柄,與當年父親親手刻在劍鍔上的暗記完美重疊。
青銅門突然開啟三寸。透過縫隙,她看見三百具冰棺懸浮在靛青液體中,中央那具透明棺槨里,穿著素白中衣的少女正在拍打棺蓋。少女抬頭時,陸昭華看清她鎖骨處的狼首烙印正在滲血——血跡在棺蓋上暈開的形狀,赫然是骨片上最后一個未顯現(xiàn)的"鑰"字。
陸昭華的劍尖突然劇烈震顫,骨片上熔化的金線像活物般纏上她手腕。冰棺少女的抽泣聲陡然拔高,震得青銅門環(huán)上的獸首浮雕簌簌掉渣。"當心!"她下意識側(cè)身,三根金線擦著耳際射入身后血池,炸開的血沫里浮出"寅時三刻"的篆文。
冰棺少女突然停止拍打,染血的指尖穿透棺蓋縫隙。那滴懸在指尖的血珠里,竟映出蕭景珩被鐵鏈貫穿鎖骨的模樣。陸昭華腰間烙印猛地收縮,玉化皮膚裂開的細紋里滲出靛藍黏液——和黑水河底撈出的那具浮尸傷口一模一樣。
"你終于來了。"冰棺少女的嘴唇?jīng)]動,聲音卻從三百具冰棺同時傳來。她鎖骨處的狼首烙印突然剝落,在靛青液體中化作活物,徑直撲向陸昭華腰間正在滲血的云雷紋。
劍刃上的冰珠接連爆裂,狼首玉墜殘片在空氣中拼出半幅北境地圖。陸昭華突然聽見蕭景珩的聲音混在冰棺回響里:"...鑰匙要沾兩個人的血..."她反手割破掌心按向骨片,鮮血觸到"鑰字的瞬間,整座青銅門突然發(fā)出瀕死野獸般的呻吟。
門縫里滲出的寒氣凝成冰錐,將最近的三具冰棺捅了個對穿。冰錐貫穿冰棺的脆響里,陸昭華突然發(fā)現(xiàn)骨片上的"鑰"缺了最后一筆——正是蕭景珩被鐵鏈貫穿的那截鎖骨形狀。她腕上的金線突然繃直,拽著她往血池方向踉蹌兩步,三百具冰棺同時傳出齒輪咬合的"咔咔"聲。
冰棺少女那滴血珠墜落的瞬間,陸昭華佩劍突然脫手飛向青銅門,劍柄云雷紋與門環(huán)獸首的眼睛嚴絲合縫地對撞出火星。"伸手!"蕭景珩的喊聲混著鎖鏈嘩啦聲從血池底部傳來。陸昭華撲向劍柄時,冰棺少女的指尖突然暴漲三寸,指甲蓋"啪"地掀開,露出里面微型北斗七星的刻痕。
那滴懸空的血珠突然分裂成七粒,每粒都裹著針尖大小的狼牙殘片,排成勺子形狀直射她咽喉。陸昭華側(cè)頭避讓的剎那,骨片上的金線突然全部直立,像被磁鐵吸引的針般齊齊指向她腰間——那里滲出的靛藍黏液正自動凝結(jié)成"寅"字最后一撇的形狀。
最近那具被冰錐捅穿的棺材里,突然伸出只青白的手,五指張開正好接住七粒血珠。"...華...華..."冰棺少女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疊音,后半截赫然是蕭景珩少年時的聲線。那只青白手掌猛地下壓,七粒血珠在掌心碾碎成霧,霧里浮現(xiàn)出半張殘缺的北境布防圖——正是當年父親臨終前用血畫在帥帳地面的最后三筆。
青銅門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縫隙,三百具冰棺的棺蓋同時滑開三寸。陸昭華看見每道縫隙里都垂下一模一樣的染血指尖,所有指尖同時開始在空中書寫,三百個"鑰"字的最后一捺正好補全她腰間烙印缺失的紋路。蕭景珩的鎖鏈聲突然在耳邊清晰起來,陸昭華低頭看見血池表面浮出個顛倒的少年身影——十二歲的蕭景珩正拼命把什么東西往水面推。
那物件破水而出的瞬間,她看清是把青銅鑰匙,匙柄的狼首缺了右眼,缺口形狀與她掌心血痕完全吻合。
\[未完待續(xù)\]血珠在青銅階梯上炸開的瞬間,陸昭華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冰裂般的脆響。腰間烙印的云雷紋突然倒卷,像無數(shù)細小的鉤子扎進內(nèi)臟。她踉蹌著抓住最近那具冰棺邊緣,指尖剛觸到棺面就粘住——靛藍淤泥正從棺縫里滲出,帶著黑水河底特有的尸蠟氣味。
"你父親的血..."冰棺少女的聲音突然從三百個方向同時擠壓過來,每具棺材里都傳出指甲刮擦內(nèi)壁的聲響,"...還差最后一筆..."
七根青銅鎖鏈毫無征兆地從密道深處射出,鏈頭雕刻的狼首獠牙精準咬住陸昭華四肢關節(jié)。她看見自己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川"字,每個筆畫末端都綴著針尖大的玉墜殘片。冰棺少女的染血指尖突然穿透所有棺蓋,三百滴懸空的血珠里同時映出蕭景珩被鎖鏈貫穿的畫面。
骨片上的金線突然暴起。它們像被激怒的蛇群纏住陸昭華脖頸,勒進皮肉的瞬間,她聽見十二歲蕭景珩的慘叫——正是當年在黑水河畔失蹤那晚的聲音。青銅階梯開始下沉,臺階縫隙里涌出的不再是淤泥,而是帶著松墨味的血,與母親臨終前咬破指尖寫的絕筆信氣味一模一樣。
"現(xiàn)在!"血池底部突然傳來真實的鎖鏈碰撞聲。陸昭華在窒息中揮劍斬向自己脖頸,劍刃切斷金線的剎那,所有冰棺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露出底部刻著的北斗七星陣——天樞星位置赫然是父親帥印的痕。
狼首玉墜殘片突然自行飛向凹痕。隨著最后一塊殘片嵌入,密道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三百具冰棺的棺蓋同時彈開三寸。陸昭華看清每具棺材里躺著的都是十二歲的自己,所有"她"的鎖骨處都在滲血,血珠棺底匯成完整的北境地圖。
冰棺少女的素白中衣突然燃燒,火焰卻是靛藍色的。她伸手抓向陸昭華腰間時,烙印里突然射出十三道金線,每道都精準貫穿一具冰棺里的"陸昭華"心臟。慘叫聲中,真正的調(diào)兵密道終于徹底顯現(xiàn)——那根本不是階梯,而是由無數(shù)青銅鎖鏈絞成的螺旋通道,每根鎖鏈上都掛著片帶血的狼首玉墜。
血池突然沸騰。少年蕭景珩的殘影在水面重新凝聚,這次他的鎏金脊椎完整浮現(xiàn),第三關節(jié)處的凹槽里嵌著半枚玉墜。"接住!"殘影的嘴唇開裂到耳根,吐出的卻是現(xiàn)在時的蕭景珩聲音。陸昭華撲向血池時,冰棺少女的指甲突然暴長,五根靛藍色的尖刺直插她后心——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化為黑水河淤泥,里面裹著半張燒焦的調(diào)兵虎符。
青銅鎖鏈通道深處傳來戰(zhàn)馬嘶鳴。陸昭華低頭看見血池倒影里,十二歲的自己正把什么東西塞給少年蕭景珩。那物件破水而出的瞬間,她看清是半塊染血的狼首玉墜——與她此刻正從血池里撈出的殘片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