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鐵劍刃挑開冰棺少女的素紗衣領(lǐng)時(shí),三百盞殘燈突然集體暗了一瞬。陸昭華虎口發(fā)麻——那道橫貫鎖骨的奶糖燙疤,連邊緣的焦糊卷邊都與她七歲那年在帥帳燙傷的痕跡完全對稱。冰棺少女喉骨發(fā)出齒輪轉(zhuǎn)動(dòng)的咔聲,指甲縫迸出的寒鐵砂在空中組成父親批閱軍報(bào)的筆跡:"以雙代單"。
"這不可能......"陸昭華的劍尖微微顫抖,火星濺在對方鎖骨燙疤上,炸開細(xì)小的金色光點(diǎn)。地面冰棺轟然碎裂,露出蜷縮的青紫色嬰孩骸骨,戴著陸昭華從不離身的狼牙項(xiàng)鏈。
蕭景珩殘影的金粉突然粘附劍穗,在靛青毒霧中燒出"血脈相融"四字。冰棺少女撕開衣袖,右臂內(nèi)側(cè)的劍傷與陸昭華左臂的傷形成鏡像。她折斷的食指戳向陸昭華鼻尖,指甲縫滲出的黑血凝成七歲那年的奶糖罐。
"你聞聞。"冰棺少女的牙齒突然變成黏著奶糖的乳牙形狀,"連甜味都是復(fù)刻的。"甜膩氣味中,陸昭華腰間烙印突然灼燒出父親慣用的朱砂印。十三具黑影同步撕開褲管,露出與陸昭華左膝完全對稱的陳舊傷疤。
記憶碎片如毒蜂群襲來。父親陸遠(yuǎn)跪在雙生冰棺前,將哭鬧的嬰孩塞進(jìn)襁褓時(shí),里面早已躺著個(gè)安靜的孩子。兩枚銀鈴腳環(huán)在祭壇燭火下泛著冷光,父親劃破手掌的血同時(shí)滴在兩個(gè)嬰兒眉心。
"雙魂當(dāng)祭!"父親嘶吼的聲音在記憶里炸響。陸昭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正在玉化,皮膚下透出與冰棺少女相同的靛青脈絡(luò)。劍刃墜地的清響里,她猛地割破自己手腕。
血珠懸浮的剎那,冰棺少女暴退三步撞上青銅柱。玉化的眼眶首次淌下鮮紅血淚,在地面凝成北境七座要塞的方位圖——正是十二歲生辰那天,父親握著她的手在沙盤上標(biāo)注過的戰(zhàn)略要點(diǎn)。
三百根襁褓布條從殿頂墜落,每根"昭華"二字的繡紋都是右撇子針腳。陸昭盯著布條邊緣的鋸齒狀鎖邊,突然想起母親繡香囊時(shí)總會多繞半圈的左撇子習(xí)慣。青銅地磚開始龜裂,嬰兒骸骨手中的狼牙項(xiàng)鏈突然浮空,將兩人對稱的疤痕照得透亮。
"原來如此......"陸昭華將血腕按在冰棺少女傷口上。交融的血液在毒霧中燒出父親修改陣法的軌跡,朱砂字跡在兩人之間扭曲重組:"逆天改命"。
冰棺少女的瞳孔驟然收縮,玉化的手指突然暴長三寸刺向陸昭華咽喉。十三具黑影同時(shí)捂住脖頸后退,指縫里溢出的黑血在青磚上匯成北境山川脈絡(luò)。蕭景珩最后的金粉在劍刃上凝成奶糖形狀,陸昭華想起十二歲偷虎符那夜,父親撫摸著冰棺說的那句:"昭華,你要記住......"
殿柱的轟鳴吞沒了后半句話。三百殘燈突然集體爆燃,懸浮的寒鐵砂密令如暴雨般砸向正在融合的兩人。冰棺少女的指甲在距離咽喉寸處僵住,皮膚下的靛青脈絡(luò)與陸昭華的血線交織成網(wǎng)。青銅殿頂裂開蛛網(wǎng)狀縫隙,十三具冰棺從深淵底部緩緩升起。陸昭華突然抓住冰棺少女的手腕,兩人皮膚接觸處"滋啦"冒出白煙。"你聞到的奶糖味,"她盯著對方鎖骨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燙疤,"是父親用朱砂混著雄黃燒出來的。"冰棺少女的指甲突然軟化,滴落的黑血在地上凝成七歲那日帥帳的布局圖。
青銅柱上的裂紋突然滲出靛青色黏液,蕭景珩殘影的金粉在黏液表面拼出"寅時(shí)三刻"四個(gè)字。陸昭華感覺腰間烙印一陣灼痛——正是當(dāng)年父親用虎符燙傷的位置冰棺少女的喉骨又發(fā)出"咔"的機(jī)械聲,這次吐出的寒鐵砂組成了父親的字跡:"雙生非雙死"。
"父親騙了我們。"陸昭華突然扯開自己的衣領(lǐng),露出心口處與冰棺少女完全對稱的劍傷。三百盞殘燈的火苗同時(shí)歪向嬰兒骸骨手中的牙項(xiàng)鏈,照亮了項(xiàng)鏈內(nèi)側(cè)刻著的生辰八字——與陸昭華真正的出生時(shí)辰相差整整三十天。
冰棺少女的瞳孔驟然收縮,玉化的手指"咔嚓"折斷一截。斷指落地的瞬間,殿頂墜下的襁褓布條突然自燃,燒焦的線頭在空中組成北境方言里的"調(diào)包"二字。陸昭華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夜,父親醉酒后摸著她的頭說:"昭華啊,你比妹妹重了整整三兩......"
青銅地磚的裂縫里突然涌出黑水河特有的腥臭味,十三具黑影齊刷刷撕開上衣——每個(gè)人的心口都烙著與陸昭華相同的"川"字印記。冰棺少女的牙齒突然變回乳牙形狀,她張嘴時(shí)掉出的半顆奶糖上,赫然印著父親專用的朱砂印泥痕跡。陸昭華的手指死死扣住冰棺少女的手腕,白煙里混著皮肉燒焦的刺鼻味。"三兩?"她突然笑出聲,劍尖挑開對方衣襟,"那你可知道父親每次喂藥都要在我碗底多放一勺蜜?"
冰棺少女的乳牙咬碎了半顆奶糖,糖渣混著黑血濺在陸昭華臉上。十三具黑影突然集體捂住心口,指縫滲出的黑血在地上匯成三十個(gè)"川"字。
青銅柱的裂紋"咔嚓"裂到兩人腳邊,蕭景珩的金粉突然凝成小勺形狀,勺柄刻著陸昭華熟悉的藥量標(biāo)記。冰棺少女的指甲猛地刺向自己咽喉,卻在碰到皮膚時(shí)突然轉(zhuǎn)向,劃破了陸昭華的袖口。
"寅時(shí)三刻..."陸昭華盯著袖口露出的陳年針眼,這些排列整齊的疤痕和父親每旬為她扎針的位置分毫不差。殿頂墜落的襁褓布條突然纏住她手腕,邊緣的針腳全是右撇子手法——而母親是左撇子。冰棺少女突然抓住陸昭華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jìn)她的皮肉里。"那你知道為什么每次喝藥,我的碗底都藏著半勺黃連嗎?"她咧開嘴露出沾血的乳牙,黑血順著嘴角滴在陸昭華手背上。
蕭景珩的金粉小勺"啪"地碎成兩截,青銅柱的裂縫里突然滲出熟悉的苦藥味。陸昭華瞳孔驟縮——這味道和她七歲那年打翻的藥罐一模一樣。
"寅時(shí)三刻..."冰棺少女學(xué)著陸昭華的語調(diào),突然扯開自己的袖口。密密麻麻的針眼排列成北斗七星,每個(gè)針眼周圍都結(jié)著黃褐色的藥痂。冰棺少女的指尖劃過那些針眼,黑血在皮膚上勾出北斗七星的連線。"父親說這是保命的陣法,"她歪著頭,嘴角還掛著血絲,"可每次扎完針,我都要吐三天黃。"陸昭華的手腕被她掐得發(fā)青,突然聞到那股苦味里混著雄黃——正是父親配藥時(shí)最愛加的料。青銅柱裂縫"咔"地裂開一指寬,滲出黑水里浮著半片干枯的黃連。冰棺少女突然拽過陸昭華的手腕,指甲在她皮膚上劃出同樣的七星圖案。"你聞聞,"她將滲血的手指戳到陸昭華鼻尖,"連藥渣的苦味都分毫不差。"青銅柱裂縫里突然滾出半截藥罐碎片,上面還粘著發(fā)黃的蜜糖痕跡——正是陸昭華七歲打碎的那只。冰棺少女的指尖在陸昭華手腕上劃出血痕,黑血順著皮膚紋理滲進(jìn)那些陳年針眼里。"還記得你每次喝完藥都要偷偷吐在花盆里嗎?"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沾著藥渣乳牙,"父親都知道,所以我的藥碗永遠(yuǎn)多加了半勺黃連。"青銅柱裂縫里突然飄出干枯的銀杏葉,葉脈上還沾著褐色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