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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至酉時(shí),赤王府里又歌舞升平,酒香縈繞,正殿里,偶有女子?jì)扇岬能浾Z輕笑傳來。
天家七子赤王,十五歲便寫了點(diǎn)評天啟女子的百花錄。一貫便閱盡風(fēng)月,素有詩酒王爺花名。
“王爺。”女子嗓音輕靈,極是好聽,帶著笑意,蔥白的指尖端著金樽,薄酒清香,“這梨花釀是奴婢親手所制,王爺可喜歡?”
月光如水,映照著蕭羽側(cè)臥于軟榻之上的身姿,其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略微刻意的輕佻之意。
他那雙深邃眸子,猶如寒潭靜影,毫無情感波瀾,更透出絲絲冷冽之氣。
懷中女子?jì)绍|柔若無骨,宛若春柳依風(fēng),被他攬得密不可分。蕭羽輕輕執(zhí)起酒盞,唇邊漾開一抹淡然笑意,口中徐徐吐出二字:“自然喜歡?!蹦潜忻谰?,仿佛也因他的語調(diào)而泛起微醺漣漪。
女子掩嘴輕笑:“那妾身再為王爺斟一杯酒。”
蕭羽瞇了瞇眼,媚眼迷離,衣襟半敞好不放蕩,倒是好一副風(fēng)流男兒的做派。
正是飲酒作樂時(shí),屋外龍邪道了一聲?!暗钕??!?/p>
似是被擾了酒興,蕭羽不悅:“美人佳釀,何事來叨擾本王。”
龍邪不疾不徐,走上前:“有殿下您的信箋?!?/p>
淺色鹿皮密封的信箋,一看便知不尋常,蕭羽微微傾身,接過信箋:“何人送來的?”
“不知是何人,只留下了這令牌?!饼埿斑f上手里金色的令牌,那成色與分量,定不普通。
蕭羽斂著眸,掂了掂手里的令牌,嘴角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暗河的人啊?!表饽h(yuǎn),若有所思了許久,他道,“如今暗河的大家長是蘇昌河?!?/p>
暗河由三大家族組成:兵器術(shù)蘇家,內(nèi)功拳術(shù)謝家,醫(yī)術(shù)秘法慕家。有一人統(tǒng)管這三個(gè)家族被稱為大家長即為蘇昌河,大家長之下,各有三家主各自統(tǒng)領(lǐng)門內(nèi)殺手。
拆開信箋,只書了兩句:“子夜三時(shí),城門叛亂?!?/p>
最后一句讓他輾轉(zhuǎn)反側(cè):“雪月佳人,暫得無恙”?沒事就好,總要一天,總有一天他會親自將她接回來
蕭羽輕笑了聲,披了件緋紅色的錦袍,走至燭火前,將信箋染了火星,燒成了灰燼,回眸,淺淺一笑:“這酒,本王改日再和佳人共飲?!?/p>
女子放下酒盞,向蕭羽貼了過去:“奴婢給王爺更衣。”
蕭羽口中如此云淡風(fēng)輕,他卻敏銳地捕捉到門扉背后那一抹人影的悄然消匿。于是,他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厭惡,輕輕側(cè)身避開女子那只正欲搭上他肩頭的手?!斑€不給本王滾出去!”。
隨即對著下首的侍衛(wèi)冷冷吩咐道:“龍邪,替本王去宮里走一趟?!?/p>
龍邪會意,轉(zhuǎn)身出了王府。
東風(fēng)起,子夜更聲響,雨將下未下,沉悶的天際,沒有絲毫月色,黑得不見一絲光影。
忽而,城墻上,一點(diǎn)火光燃起。
有男聲大喝:“殿下,烽火臺燃了?!?/p>
烽火臺亮,戰(zhàn)亂起。
白王蕭崇站在城門南側(cè),沉沉聲響:“開城門,布兵?!?/p>
話音剛落——
“報(bào)!”
“說?!?/p>
來人一頭大汗,氣喘吁吁:“殿下,不好了!”
不見蕭崇慌亂,眼里,有著為君者的銳利與泰然:“何事驚慌?!?/p>
“城下、城下并不見戎平軍。”稟報(bào)的衛(wèi)兵神色慌張,口齒有些不清,“我們許是中、中計(jì)了?!?/p>
蕭崇訝然:“那烽火臺是何人點(diǎn)燃的?”
不待探兵回話,突然擂鼓聲響,振聾發(fā)聵。
蕭崇臨城望去:“怎么回事?”
“殿下,是赤王殿下來了?!?/p>
蕭崇大驚失色,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東風(fēng)已亂。??
“二哥?!甭曇粲蛇h(yuǎn)及近,帶著戲謔與笑意,“夜半三更,何不醉臥美人膝,這般興師動(dòng)眾所謂何故?”
城下,蕭羽從昏暗里走來,一襲緋色的錦袍,如此紅金花哨的顏色,大抵也就這有這赤王殿下能穿出這般風(fēng)流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