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雪粒撲簌簌地砸在銅釘門上,發(fā)出細(xì)微卻清晰的撞擊聲,如同寒夜里的低語。蕭清宴攥著彈劾奏章,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凜冽如冰刃,冷冷掃過階下跪著的工部侍郎——那是丞相最為倚重的門生,此刻正涕淚橫流地辯解著河道修繕款的去向。聲音顫抖而慌亂,帶著一絲絕望的哀求。
顧明昭(抬眸隨意瞥了你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繼續(xù)批閱文案,筆尖沙沙作響,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
蕭清晏(見你并未抬頭,忍不住輕咳一聲,聲音里透著幾分試探)丞相,此事……你真不打算管一管?這可是你的門生啊。
顧明昭(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懸停在半空,聲音淡漠卻暗藏鋒芒)所以,尚書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
蕭清晏(見你的注意力仍不在自己身上,略微提高音量,語氣帶了幾分咄咄逼人)丞相難道不打算為他們說幾句情?還是說,丞相想逃避責(zé)任?
顧明昭嘖!(輕嗤一聲,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意)尚書這話倒是好笑。說情?尚書不是說法不容情嗎?我說情有用嗎?尚書不得說我包庇嗎?
蕭清晏(雙手交疊在胸前,冷哼一聲,眉宇間透出一絲不屑)法不容情,我自然不會因丞相的說情改變主意。不過,丞相當(dāng)真能如此灑脫?
顧明昭你既不會受我的影響,我說與不說,又能改變什么?既然已是定局的事,我何必浪費(fèi)時間糾纏其中?你也別再試探我了!
蕭清晏這……(一時語塞,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強(qiáng)擠出話來)丞相倒是灑脫得很,只是不知,這些人若是被罷黜,丞相日后在朝堂上的臉面如何收拾?(話說一半,又吞吞吐吐地咽了回去)
顧明昭(手中的毛筆一頓,一滴墨水悄然墜落,洇濕了文案的一角)尚書,你何時開始這般替我考慮面子問題了?
顧明昭(盯著那滴墨跡,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人就像這張紙,一旦沾染污點(diǎn),就很難擺脫它的痕跡。
顧明昭(溫潤的聲音緩緩響起,夾雜著一絲倦意)隆冬時節(jié)核查工程,本就是件不合時宜的事情。
蕭清晏(蕭清宴猛地轉(zhuǎn)身,發(fā)冠上的白玉簪磕碰得叮當(dāng)作響,語氣陡然拔高)河道決堤淹了七縣,數(shù)千百姓流離失所!這“不合時宜”四個字,如何對得起那些無辜的百姓?
(殿內(nèi)驟然安靜下來,唯有炭盆中火星爆裂的噼啪聲在耳邊回蕩。)
顧明昭(將毛筆擱置在硯臺上,語氣中透出幾分不耐)嘖!那你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吧!
顧明昭(倚靠在案前,額前碎發(fā)被穿堂風(fēng)拂起,神情懶散卻難掩棱角分明的輪廓)蕭大人這般固執(zhí),可真是要逼自己走進(jìn)死胡同了?
蕭清晏總好過與腐朽同流合污?。ㄊ捛逖鐟嵢粍e過臉去,卻忽然被對方修長的手指輕挑起下頜,動作溫軟卻令人心悸)
顧明昭同流合污?(丞相忽然笑出聲,笑聲里夾雜著隱隱的自嘲)當(dāng)年我若不愿妥協(xié),又怎會在這污濁的權(quán)斗中走到今天?(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蕭清宴滾燙的耳垂,低聲呢喃)大人可知,每次你在朝堂據(jù)理力爭時,眼里的光芒有多灼人?
蕭清晏(蕭清宴渾身一僵,腦海中那些被他刻意隱藏的細(xì)節(jié)瞬間涌上心頭:彈劾權(quán)臣時,丞相總把奏章壓在最上方;暴雨夜他在值房病倒,次日案頭突然出現(xiàn)的驅(qū)寒湯藥;還有此時,對方眼中毫無掩飾的疼惜與復(fù)雜情緒。)
#顧明昭世人只道我圓滑世故,(丞相的呼吸掃過他泛紅的耳尖,聲音低沉且溫柔)卻不知,我每次看著你,都像在看當(dāng)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以為我沒有熱血過嗎?熱血的代價你承受得了嗎?
蕭清晏(風(fēng)雪漸息,屋內(nèi)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蕭清宴猛然抓住那只放肆的手腕,掌心相觸的瞬間,他分不清那種炙熱究竟是源于炭火,還是心底翻涌的情愫,理智仿佛燃成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