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意藏匿在心底

"同學們安靜，今天我們班來了一位新同學。"

班主任李老師的聲音在高三(7)班的教室里響起，原本嘈雜的早讀聲漸漸平息。我——林小諾，正埋頭在筆記本上涂鴉，聽到這句話才不情不愿地抬起頭。

"我叫沈言，從明德高中轉來，請多指教。"

講臺上站著的男生聲音清冷，簡單的自我介紹后便不再言語。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幾個女生甚至夸張地倒吸一口氣。

我這才注意到這個轉校生的長相——高挑的身材，干凈利落的短發(fā)，輪廓分明的五官，特別是那雙微微下垂的眼睛，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他穿著熨燙整齊的校服，領口一絲不茍地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與班里大多數(shù)男生邋遢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沈言同學成績優(yōu)異，希望大家多向他學習。"李老師環(huán)顧教室，"你就坐在......林小諾旁邊吧，靠窗那個位置。"

我猛地瞪大眼睛，手中的自動鉛筆"啪"地掉在桌上。全班最角落的位置，我獨自坐了兩年的"安全區(qū)"，突然要被入侵了？

"林小諾，把旁邊座位收拾一

下。"李老師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手忙腳亂地把堆在鄰座上的漫畫書和零食塞進抽屜，心里默默祈禱這位高冷學霸千萬別是個愛打小報告的類型。

沈言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過來，輕輕拉開椅子坐下，從書包里取出課本和文具盒，動作一絲不茍。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文具盒是純黑色的，里面的鉛筆橡皮排列得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整齊。

"看夠了嗎？"他突然轉頭，眼神直直地撞上我偷窺的視線。

我慌忙別過臉，感覺耳根發(fā)燙："誰、誰看你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嘴角微微上揚，那表情說不上是嘲諷還是覺得有趣。我暗自咬牙，第一天就得罪同桌，這學期怕是不好過了。

下課鈴響，沈言立刻被一群好奇的同學圍住。我趁機溜出教室，躲進女廁所隔間長舒一口氣。鏡子里的我臉頰還泛著紅暈，我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臉。

"那個轉校生好帥??！""聽說他原來學校的年級第一呢！""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走進來，我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頭發(fā)。等她們離開后，我才慢吞吞地回到教室。

沈言周圍依然圍著人，我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卻見他突然抬頭，穿過人群看向我。那一瞬間，我莫名有種被鎖定的感覺，心跳漏了半拍。

"讓一下，我要回座位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我眼睜睜看著他朝我走來，趕緊閃身讓他進去。

"謝謝。"他坐下時輕聲說。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道謝。正當我不知如何回應時，前排的蘇婷轉過身來："沈言，放學后我們要去奶茶店，一起來嗎？"

"不了，謝謝。"他頭也不抬地翻著課本。

蘇婷失望地撇撇嘴，轉而問我："小諾，你呢？"

"我......"我瞥了一眼沈言，不知為何有些猶豫。

"去吧，你不是最愛喝那家的珍珠奶茶嗎？"蘇婷眨眨眼，"今天陳默也去哦。"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陳默是校籃球隊隊長，也是我暗戀了兩年的對象。雖然知道他對我沒什么特別的意思，但每次見到他，我還是會緊張得說不出話。

"我......"

"她不去。"沈言突然開口，聲音冷淡，"放學后班主任找她有事。"

我和蘇婷同時瞪大眼睛。

"??？李老師找我？什么事？"我一臉茫然。

沈言轉過頭，眼神意味深長："你忘了？關于下個月文學社征稿的事。"

我這才想起自己確實是文學社成員，雖然已經(jīng)三個月沒交過稿子了。"哦......對。"

蘇婷狐疑地看了我們一眼，不情愿地轉回去了。我壓低聲音問沈言："李老師真的找我？"

"沒有。"他平靜地回答，"但你想去嗎？"

我啞口無言。確實，每次和暗戀對象相處我都緊張得要命，最后只會尷尬收場。但被一個剛認識的轉校生看穿心思，還是讓我有些惱火。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小聲嘟囔。

沈言沒再說話，只是從書包里拿出一本書安靜地看起來。我偷瞄了一眼封面——《局外人》，加繆的作品。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生會喜歡這種書。

接下來的幾節(jié)課，我們幾乎沒有交流。沈言聽課專注，筆記工整得像印刷品；而我則時不時在課本邊緣涂鴉，或者望著窗外發(fā)呆。我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被迫共享一張課桌。

放學鈴聲響起，我迅速收拾書包準備逃離。剛站起身，沈言突然遞過來一張折疊的紙條。

"什么？"我警惕地問。

"你上課時畫的。"他指了指我的物理課本邊緣——那里有我隨手畫的一只小貓。

我臉一熱，奪過紙條塞進口袋："要你管！"

沖出教室后，我在走廊拐角處停下，好奇地打開那張紙條。上面是我畫的小貓，但被沈言用鉛筆添加了細節(jié)——小貓現(xiàn)在戴著一頂小帽子，身邊多了幾朵花，整個畫面頓時生動起來。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畫得不錯，別浪費天賦。"

我盯著這行字看了許久，心里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轉校生，似乎沒有表面上那么冷漠。

回到家，我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查看社交媒體。班級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全是關于沈言的討論。有人扒出他原來是明德高中的學霸，還獲得過省級物理競賽一等獎；有女生發(fā)了他側臉的照片，下面一片"好帥"的評論；甚至還有人建了一個"沈言后援會"的群。

我默默關掉群聊，點開和陳默的私聊窗口。上一條消息還是兩個月前我問他作業(yè)，他簡短回復后加了一個笑臉表情。我盯著那個笑臉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發(fā)任何消息。

轉而打開相冊，里面存著幾十張陳默的照片——他在籃球場上奔跑的背影，領獎時微笑的側臉，甚至是課間趴在桌上睡覺的模樣。這些偷拍的照片是我最珍貴的秘密，連最好的朋友蘇婷都不知道。

正當我出神時，手機突然震動，一條好友申請彈出來——"沈言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他怎么找到我的賬號的？猶豫再三，我還是點了接受。

「你怎么有我聯(lián)系方式？」我飛快地打字。

「班級群?！顾貜偷煤芸?，「明天物理作業(yè)第56頁，別忘了?！?/p>

我這才想起物理老師確實布置了作業(yè)，但我完全沒記下來?！?..謝謝?！?/p>

「不客氣，同桌?！?/p>

簡單的兩個字"同桌"，不知為何讓我心頭一顫。我關掉手機，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這個突然闖入我生活的轉校生，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我無法預料的漣漪。

窗外，初夏的風輕輕吹動窗簾，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梔子花香。高三的最后一個學期，似乎因為沈言的出現(xiàn)，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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