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26日的雪落得格外肅穆。美利堅站在玄關(guān)鏡前,指尖撫過領(lǐng)口鑲嵌的鎏金鷹徽,冰藍瞳孔里晃動著某種即將破碎的晶瑩。他最終將顫抖的雙手藏進黑色羊皮手套,捧起那束在溫室培育了整年的向日葵。
門扉開啟的剎那,俄羅斯裹挾著西伯利亞寒流撞入視野。青年軍裝領(lǐng)口沾著未化的雪粒,胸膛劇烈起伏在零下十五度的空氣里蒸騰成霧:"阿美,今天...要一起過嗎?"
玻璃花莖在手套中發(fā)出細微的哀鳴,美利堅凝視著對方與自己相似的淡金色睫毛——那是斯拉夫血統(tǒng)最后的印記。"讓開,俄。"喉結(jié)滾動出破碎的音節(jié),"今天只是蘇聯(lián)的忌日。"
莫斯科紅場的鐘聲穿透雪幕傳來,俄羅斯后退半步,任由軍靴在積雪上犁出深痕。瓷與聯(lián)合國恰在此時現(xiàn)身街角,東方人手中白菊凝結(jié)著冰晶,像捧著一簇不會融化的星光。
墓園的白樺林在朔風中嗚咽。瓷將白菊輕放在覆雪的大理石碑前,碑文"CCCP"的凹槽里棲著幾片凍僵的楓葉。"老師,向日葵開得真好。"他拭去睫毛上的霜花,"只是莫斯科的冬天,終究種不活這種花。"
當腳步聲徹底消散在松林深處,美利堅緩緩跪坐在雪地上。向日葵金黃花盤垂落冰珠,在月光下折射出1917年克里姆林宮初見時的鎏金燈火。"你說要等我的向日葵..."呢喃被寒風撕碎的剎那,溫熱掌心突然覆上他凍僵的后頸。
蘇維埃的輪廓在月光中流淌著珍珠母般的微光,軍裝紐扣殘留著1962年古巴海域的咸澀。當他伸手接住那束顫抖的向日葵,指腹竟在花瓣上留下真實的折痕。"阿美,"他嘆息著將愛人嵌入懷抱,"這次我會看著向日葵開滿第聶伯河兩岸。"
遠處傳來跨年焰火的轟鳴,新生的俄羅斯聯(lián)邦國旗在克林姆林宮穹頂緩緩升起。無人注意軍裝青年蜷縮在凱旋門陰影里,指尖反復摩挲著那枚從未送出的紅星勛章——那上面凝著他睫毛墜落的冰晶,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夜里,終于凝結(jié)成蘇維埃最后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