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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芷予再睜開眼時，窗外已是暮色沉沉。

屋內(nèi)藥香氤氳，燭火在素紗燈罩里輕輕躍動，映得滿室昏黃溫暖。

她微微動了動手指，這才發(fā)覺自己的手正被人緊緊握著——

久宣夜伏在榻邊淺眠，素來一絲不茍的發(fā)冠有些松散，幾縷碎發(fā)垂落，遮住了他緊蹙的眉。

她下意識想抽回手，卻驚動了他。

久宣夜猛地抬頭，眼底還帶著未散的倦意，卻在看清她蘇醒的瞬間亮了起來。

姜芷予......半夏呢？

她聲音沙啞，卻仍記掛著。

久宣夜輕輕按住她欲起的肩，低聲道

久宣夜沒事

久宣夜那丫頭守了你一整日

久宣夜方才被我趕去休息

久宣夜頓了頓，指尖拂過她額前碎發(fā)

久宣夜你昏迷了兩日

姜芷予怔了怔，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顯然這幾日未曾好好合眼。

她心頭微動，還未開口，卻見久宣夜忽然從藥爐邊端來一只青瓷碗——

久宣夜剛熬好的雪參湯

他試了試溫度，說道

久宣夜現(xiàn)在喝正好

碗底沉著幾片晶瑩的雪蓮瓣，在燭光下宛如碎玉。

姜芷予記得，這是他們上上月除妖時，從雪山之巔帶回的珍藥。

她小抿一口，忽然發(fā)現(xiàn)碗沿有個小小的缺口——正是那日她與遲雪玩鬧時不小心磕破的。

久宣夜素來追求完美，竟留著這瑕疵的碗，專門用來給她熬藥。

姜芷予捧著瓷碗的手微微一頓，抬眸望向久宣夜。

燭火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lián)u曳的光影，將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映出了幾分暖意。

姜芷予這碗...

她指尖輕輕摩挲著那道缺口。

久宣夜別過臉去，耳根微紅，說道

久宣夜修修補補

久宣夜才是過日子

窗外忽然傳來窸窣聲響，段半夏貓著腰躲在窗欞下，手里還攥著幾株剛采的草藥。

見姜芷予醒來，她眼睛一亮，剛要出聲，卻被不知何時蹲在肩頭的遲雪捂住了嘴。

遲雪噓——

小白兔豎起耳朵，紅眼睛滴溜溜轉(zhuǎn)

遲雪讓他們多說會兒話

段半夏會意，躡手躡腳地退開，卻不小心踩斷了枯枝。

屋內(nèi)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只見窗紙上映著一人一兔倉皇逃竄的影子

還夾雜著遲雪氣急敗壞的嘀咕

遲雪笨手笨腳！

姜芷予忍不住輕笑，卻牽動了內(nèi)傷，咳嗽起來。

久宣夜立即扶住她肩膀，掌心運起溫和的靈力緩緩渡入。

姜芷予靠在久宣夜臂彎里，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混著藥草苦澀的氣息。

久宣夜慢些

他聲音低柔，像是怕驚擾了這一刻的安寧。

院角的山茶花沙沙作響，飄落幾瓣粉嫩的花朵。

有一瓣恰好落在藥碗里，在褐色的藥湯中打著旋兒。

姜芷予望著那瓣粉花，忽然想起昏迷時恍惚聽見的對話——

"......若她醒不來？"

"那便等一輩子。"

當時只道是夢中浮光，而今抬眸，卻見他眉目溫潤如初，眼底映著燭火，漾開一片暖色。

那些昏沉?xí)r聽見的輕語，落在掌心的溫度，原來都不是幻夢。

檐外風(fēng)過，梅瓣簌簌落在兩人交疊的衣袂上。

姜芷予凝望著那片皎潔的落梅，心尖忽然泛起一絲柔軟的漣漪。

原來這世間最奢侈的愿望，不過是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清晨，與他共看一場落花

而后歲歲年年，皆如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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