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齊永年轉身時,小春已經脫下了那件破舊的斗篷。瘦削的身體上布滿細小的傷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泛著新鮮的粉色。
"等等!"齊永年慌忙移開視線,"你...你先穿我的衣服。"
熱水器的聲音轟隆隆響起。齊永年坐在床邊,手機屏幕上是剛搜索的"季春 失蹤"。最新消息停留在三個月前:頂流偶像季春在演唱會結束后離奇失蹤,經紀公司懸賞千萬尋人。
浴室門開了一條縫,蒸騰的熱氣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永年…...衣服.….."
齊永年手忙腳亂地把疊好的T恤和運動褲遞過去。當小春穿著他的衣服走出來時,齊永年感覺喉嚨發(fā)緊——過大的領口露出一側鎖骨,褲腳堆在纖細的腳踝上,還在滴水。
"坐這兒。"齊永年拍了拍床沿,拿出吹風機。小春乖乖坐下,銀白的發(fā)絲在暖風中飄動,散發(fā)出淡淡的香氣——是齊永年那瓶價值29元的洗發(fā)水,但此刻聞起來像是某種昂貴的花香。
"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齊永年小心地撥弄著他的頭發(fā)。
小春搖搖頭,發(fā)梢掃過齊永年的手腕,激起一陣細微的電流。
"只記得...我是小春。"他轉頭看向齊永年,琥珀色的眼睛在燈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彩,"還有...永年很重要。"
齊永年的手抖了一下。吹風機嗡嗡作響,掩蓋了他突然加速的心跳。
"你看這個。"齊永年拿出手機,調出季春的照片,"認識嗎?"
小春湊近屏幕,鼻尖幾乎要貼上去。他歪著頭看了很久,突然伸手點開一張季春的舞臺照——照片里的人正在微笑,眼角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這里…..."小春指著自己的眼角,"不一樣。"
確實。
齊永年仔細對比著眼前的臉和屏幕上的照片。
除了發(fā)色和瞳色,最明顯的區(qū)別就是那顆淚痣。但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你說你是...星星?"齊永年想起小春剛才的只言片語。
小春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他跳下床,光著腳跑到窗前。
雨已經停了,夜空中隱約可見幾顆星星。
"那里!"他興奮地指著天空,"我以前在那里!"
齊永年嘆了口氣。
也許真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孩子,或者是遭遇了什么事導致記憶混亂。
他看了眼手機余額——明天得去派出所報案。
"睡吧。"齊永年鋪好地鋪,"明天我…..."
他的話戛然而止。小春正蹲在書桌前,手指輕輕碰觸一株半枯的綠蘿——那是齊永年從學校實驗室撿回來的,已經快死了。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
枯黃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莖干挺直,轉眼間就變得翠綠欲滴。
小春收回手指,轉頭對齊永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喜歡嗎?"
齊永年張大了嘴。
他的目光從小春的臉移到那株奇跡般復蘇的植物,又移回來。
某種超越常識的認知在腦海中炸開,耳邊嗡嗡作響。
"你到底是什么…..."
小春歪著頭,銀發(fā)從肩頭滑落。
他輕輕握住齊永年的手,溫暖從相觸的皮膚傳來,齊永年突然感到這些天打工積累的疲憊一掃而空。
"我是小春。"他輕聲說,"是來找永年的星星。"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