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凌晨3:15
溫昭盯著手機(jī)屏幕上的視頻通話界面,張凌赫那張俊臉在像素里依然好看得過分——即使他身后懸壺堂的藥柜已經(jīng)變成了模糊的虛影。
"你那邊都半夜了,怎么還不睡?"他的聲音透過揚(yáng)聲器傳來,帶著微微的電流雜音。
"睡不著。"她裹著被子翻了個(gè)身,酒店的枕頭沒有藥香,"想你了。"
屏幕那頭的張凌赫忽然湊近,睫毛在鏡頭前放大,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臺燈的光:"伸手。"
"???"
"手腕,放到鏡頭前。"
溫昭乖乖照做。張凌赫隔著屏幕,指尖虛虛懸在她脈搏的位置,眉頭微蹙:"肝郁氣滯,心脾兩虛……溫昭,你三天沒好好吃飯?"
她心虛地縮回手:"英國菜太難吃了嘛……"
張凌赫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從抽屜里取出一個(gè)小布包:"明天去郵局取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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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英博物館,東方古籍修復(fù)部
溫昭的指尖懸在《本草綱目》殘卷上方,羊毫筆尖蘸著特制的植物顏料,在泛黃的宣紙上輕輕一點(diǎn)——破損的曼陀羅花圖譜漸漸重現(xiàn)生機(jī)。
"溫,這個(gè)藍(lán)色不對。"她的導(dǎo)師霍華德教授扶了扶眼鏡,"明代應(yīng)該用青金石礦物顏料,不是靛藍(lán)。"
溫昭微微一笑,從筆筒里抽出一支細(xì)若發(fā)絲的紫毫:"但原畫師在這里摻了少量靛青——您看紙背的滲透痕跡。"
她將殘卷對著燈光,果然透出極淡的藍(lán)紫色。
"上帝??!"霍華德驚呼,"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的……一位朋友研究過明代顏料配方。"她耳尖微熱,想起張凌赫書房里那本批注密密麻麻的《天工開物》。
口袋里的手機(jī)突然震動——「國際快遞已送達(dá)前臺」。
心跳猛地加快。三天前張凌赫說要寄"特效藥",卻死活不肯透露詳情。
"抱歉,緊急簽收!"她摘下手套就往樓下沖。
雨水順著玻璃穹頂蜿蜒流淌,將午后的天光濾成朦朧的藍(lán)。溫昭喘著氣剎住腳步——
前臺大理石地面上,立著個(gè)眼熟的藤編藥箱。箱蓋上用朱砂畫了枚歪歪扭扭的銀杏葉,正是她教過張凌赫的筆法。
"這……"她指尖發(fā)顫,"寄件人呢?"
"剛離開。"前臺遞來張紙條,「冷藏藥品,請速移步特拉法加廣場噴泉。——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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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初歇,噴泉周圍擠滿拍照的游客。溫昭抱著藥箱四處張望,突然聽見熟悉的笛聲——
《梅花三弄》的調(diào)子,用中藥房的銅藥碾即興吹奏。
噴泉另一側(cè),張凌赫倚在石獅旁,黑色風(fēng)衣敞著,露出里面那件她送的靛藍(lán)襯衫。他指間的銅碾在陽光下泛著暖光,看見她時(shí)笛聲戛然而止。
"張凌赫!"她嗓子發(fā)緊,"你不是說下周才——"
"病人危重。"他大步走來,藥香混著雨汽撲面而來,"視頻里脈象沉細(xì),面色萎黃,再拖恐成不治之癥。"
溫昭剛要反駁,突然被他打橫抱起。藥箱"砰"地落地,滾出幾顆包著糯米紙的山楂丸。
"哎!我的——"
"噓。"張凌赫低頭蹭她鼻尖,"特效藥在這呢。"
他的唇壓下來,帶著陳皮糖的甜和雨水的涼。溫昭揪住他衣領(lǐng)深嗅——白檀、當(dāng)歸、還有跨越八千公里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