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浣?jīng)]想到自己煉制的第一份安神散會引來這么多麻煩。

清晨的神界藥閣人來人往，她正低頭核對藥材清單，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冷笑。

“這不是鳳族那個雜血丫頭嗎？怎么，攀上玄淵神尊就敢來藥閣撒野了？”

蕪浣手指一頓，緩緩轉(zhuǎn)身。雪神一襲白衣站在藥架旁，身后跟著滿臉得意的芷晴仙子。

“藥閣是神界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入?！毖┥裰讣廨p撫過一株靈芝，語氣輕柔卻帶著刺，“某些人，該不會連規(guī)矩都不懂吧？”

蕪浣放下藥材，平靜地直視她：“我是奉玄淵神尊之命來取藥的?！?/p>

“哦？”雪神挑眉，“玄淵哥哥什么時候收了個這么不懂規(guī)矩的侍女？”

蕪浣聽出她話里的親昵稱呼，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不顯：“雪神若不信，大可親自去問他?！?/p>

雪神臉色微沉，正要說話，藥閣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玄淵神尊來了！”

人群自動分開，玄淵慢悠悠地踱步進(jìn)來，手里還轉(zhuǎn)著那枚青玉棋子。他目光在劍拔弩張的兩人身上掃過，唇角微勾：“這么熱鬧？”

雪神立刻換上溫柔笑顏：“玄淵哥哥，我正在教這小侍女規(guī)矩呢。”

玄淵走到蕪浣身邊，隨手拿起她剛?cè)〉乃幉目戳丝矗骸鞍采裆⒌牟牧?？?/p>

蕪浣點頭：“還差一味月見草?！?/p>

雪神見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笑容有些掛不?。骸靶Y哥哥，這丫頭方才對我出言不遜……”

玄淵頭也不抬：“她性子直，雪神多包涵?！?/p>

雪神臉色一僵。

芷晴忍不住插嘴：“神尊！她剛才還說您——”

“本尊怎么了？”玄淵終于抬眼，淺金色的眸子帶著幾分冷意。

芷晴被這眼神嚇得后退半步，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玄淵忽然伸手?jǐn)堊∈忎降募绨?，語氣輕佻：“本尊就愛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你有意見？”

藥閣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

雪神臉色煞白，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玄淵哥哥，你……”

玄淵已經(jīng)轉(zhuǎn)身，推著僵硬的蕪浣往外走：“走了小鳳凰，回去教你煉藥?！?/p>

——

直到走出藥閣很遠(yuǎn)，蕪浣才猛地掙開玄淵的手：“你剛才干什么？”

玄淵無辜地眨眼：“幫你解圍啊?！?/p>

“誰要你這樣解圍！”蕪浣耳根發(fā)燙，“現(xiàn)在全神界都會以為我們……”

“以為我們什么？”玄淵湊近，呼吸幾乎拂過她耳畔。

蕪浣一把推開他：“你故意的！”

玄淵大笑，順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生氣了？”

“別碰我頭發(fā)！”蕪浣拍開他的手，氣呼呼地往前走。

玄淵三兩步追上，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包蜜餞：“喏，賠罪。”

蕪浣瞥了一眼，是她最喜歡的梅子糖。她輕哼一聲，還是接了過來：“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p>

玄淵笑而不語，看著她氣鼓鼓地往嘴里塞糖，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像只屯食的小松鼠。

傍晚，蕪浣正在藥房研磨藥材，院門突然被敲響。

“誰？”她擦了擦手上的藥粉去開門，卻見暮光站在門外，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食盒。

“蕪浣仙子?！蹦汗鉁睾偷匦卸Y，“聽聞你在學(xué)煉藥，我?guī)Я诵┳萄a(bǔ)的糕點來。”

蕪浣皺眉：“不必了，神尊不讓我亂收東西?！?/p>

暮光笑容不變：“這是金龍一族特制的靈糕，對修行有益。況且……”他壓低聲音，“今日藥閣之事我都聽說了，雪神性子驕縱，你別往心里去?！?/p>

蕪浣有些意外：“你專門來安慰我？”

暮光正要回答，院中突然傳來玄淵的聲音：“小鳳凰，我的外袍放哪了？”

蕪浣回頭：“在你床頭柜上！”

玄淵晃悠到門口，身上只穿著單薄的中衣，領(lǐng)口微敞。他看了眼暮光，挑眉：“喲，有客人？”

暮光臉色微變，連忙行禮：“玄淵神尊?！?/p>

玄淵隨手接過暮光手中的食盒，掀開看了看：“金鱗糕？暮光殿下倒是大方?！?/p>

暮光勉強(qiáng)笑道：“一點心意?！?/p>

玄淵把食盒塞給蕪浣：“嘗嘗？”

蕪浣搖頭：“我不餓?！?/p>

玄淵忽然湊近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怕下毒？放心，本尊驗過了，沒毒就是難吃。”

蕪浣差點笑出聲，趕緊繃住臉。

暮光看著兩人親密的姿態(tài)，眼神暗了暗：“既然神尊在，暮光就先告辭了?！?/p>

玄淵揮揮手：“不送?！?/p>

等暮光走遠(yuǎn)，蕪浣才戳了戳玄淵：“你干嘛故意氣他？”

玄淵打開食盒，捏了塊糕點咬了一口，立刻皺眉：“果然難吃?！?/p>

蕪浣好奇地也嘗了一塊，頓時被甜到發(fā)齁：“咳咳咳……這也太甜了！”

玄淵順手給她倒了杯茶：“隔壁山頭的金龍就這品味。”

蕪浣灌下半杯茶才緩過來，忽然想到什么：“你剛才說驗過……什么時候驗的？”

玄淵眨眨眼：“你猜？”

蕪浣瞪他：“你又用靈力偷看！”

玄淵大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小鳳凰越來越聰明了?！?/p>

夜深人靜，蕪浣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摸出枕邊的溯靈花，發(fā)現(xiàn)花瓣上的金芒比昨日更盛。

窗外傳來輕微的響動，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看見玄淵獨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面前擺著一壺酒。

猶豫片刻，蕪浣推門走了出去。

“睡不著？”玄淵頭也不回地問。

蕪浣在他對面坐下：“嗯?！?/p>

玄淵給她倒了杯酒：“嘗嘗這個，比暮光的糕點強(qiáng)多了?！?/p>

蕪浣小抿一口，眼睛一亮：“甜的！”

玄淵輕笑：“蜜桃釀，適合你這種小丫頭。”

蕪浣不服氣：“誰是小丫頭了！”

月光下，玄淵的輪廓顯得格外柔和。他忽然問：“今日雪神為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蕪浣低頭玩著酒杯：“又不是什么大事。”

“對我來說是?！毙Y的聲音很輕，卻讓蕪浣心頭一顫。

她抬頭，正對上他專注的目光。夜風(fēng)拂過，帶著蜜桃的甜香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蕪浣慌忙移開視線：“那個……謝謝你的蜜桃釀?！?/p>

玄淵低笑，舉杯與她輕輕一碰：“不客氣，小鳳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