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羨：云深不知處的奇緣-d602

第二日天剛擦亮，魏無羨就被院外的雞叫聲吵醒。他裹著藍忘機的廣袖翻了個身，就聽窗外傳來小豆子的脆生生嗓音："魏叔叔！藍叔叔！我奶奶說讓俺給你們送新摘的青杏來！"

"這小崽子，比我家阿嬰還能折騰。"魏無羨揉著眼睛坐起來，發(fā)梢還沾著昨晚的星砂碎屑。他踢了踢身邊的人，"藍湛，趕緊起來！小豆子帶的青杏可甜了，溫姑娘說要做蜜餞。"

藍忘機掀開帳子，晨光里他的眼尾還帶著淡紅，倒比平日多了幾分煙火氣："阿羨，你昨日偷喝了半壇桂花釀，今兒個可別又醉著去摘杏。"

"誰醉了？"魏無羨抄起枕頭砸過去，卻在碰到藍忘機胸口時軟了力道，"我那是...那是幫小豆子試甜！"他邊說邊套上鞋，"走罷走罷，再磨蹭小豆子該把青杏全啃了。"

兩人剛推開院門，就見小豆子抱著個竹籃站在葡萄架下。竹籃里的青杏還掛著晨露，最上面那個被他啃出了個小豁口，正咧著嘴沖他們笑："魏叔叔藍叔叔看！俺挑最大的杏兒啦！"

"小饞貓。"魏無羨捏了捏他沾著杏漬的臉蛋，"昨兒偷吃我半塊桂花糕，今兒又來蹭杏？"

小豆子把竹籃往藍忘機懷里塞，奶聲奶氣道："是奶奶讓俺送的！奶奶說藍叔叔畫的兔子糖畫比糖人還甜，俺想...俺想求藍叔叔再畫一只！"

藍忘機的耳尖微微發(fā)紅，從袖中摸出塊糖畫："昨兒那只兔子耳朵太尖，這只給你畫圓些。"

小豆子接過糖畫，突然指著廊下的星砂蓮喊："叔叔你看！蓮花發(fā)光啦！"

魏無羨和藍忘機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就見石桌上的星砂蓮正泛著幽藍的光，花瓣上的星砂流動得比往日更快，在花芯處聚成顆亮閃閃的珠子，竟映得滿院子的青杏都泛著淡藍的光暈。

"這...這蓮子咋還會變顏色？"小豆子踮腳去摸，被藍忘機輕輕攔住，"小豆子別碰，這蓮花金貴得很。"

"不礙事。"魏無羨蹲下來，指尖剛碰到星砂，那珠子突然"唰"地竄起來，在兩人之間凝成條小銀龍。小銀龍繞著小豆子轉了兩圈，又"噗"地散成星砂落回花瓣，驚得小豆子抱著竹籃蹦起來："哇！龍！是金龍！"

"是星砂成的。"藍忘機笑著解釋，"這蓮通了靈性，能感知人心。"

小豆子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指著寒潭方向喊："叔叔！潭里有光！"

魏無羨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寒潭的水面泛著銀鱗似的波光，比往日亮了許多。他拽著藍忘機的手腕往潭邊跑，發(fā)梢的星砂碎屑在風里簌簌落："走！去看看是不是鎮(zhèn)潭石醒了！"

兩人跑到潭邊時，水面突然翻涌起來。無數(shù)星砂魚從水底涌出，在月光下聚成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緩緩升起塊黑漆漆的石頭，表面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人砸過——正是前日在寒潭底見過的鎮(zhèn)潭石！

"這石頭..."魏無羨瞪大眼睛，"前日明明還在潭底埋著，咋自己跑上來了？"

藍忘機的目光凝在石頭上。他看見石頭表面浮現(xiàn)出細密的紋路，竟和星砂蓮的花瓣紋路一模一樣。更詭異的是，那些紋路正隨著星砂蓮的光流動，像是在傳遞什么信息。

"阿羨。"他突然抓住魏無羨的手，"這石頭...在說話。"

"說話？"魏無羨豎起耳朵，只聽見潭水嘩嘩的響聲，"我咋沒聽見？"

"不是用耳朵聽。"藍忘機的指尖輕輕撫過魏無羨心口，"用這里。"他指了指兩人交疊的印記。

魏無羨突然覺得心口發(fā)燙，并蒂蓮的印記和星砂蓮的光產生著奇妙的共鳴。他仿佛聽見了細微的呢喃，像是有人在說："歸位...歸位..."

"藍湛！"他猛地拽住藍忘機的袖子，"鎮(zhèn)潭石在動！"

話音未落，鎮(zhèn)潭石突然"轟"地炸裂。無數(shù)星砂從石縫里涌出來，在半空凝成幅星圖。星圖中央，正是星砂蓮和鎮(zhèn)潭石的圖案，周圍還環(huán)繞著九顆亮閃閃的星子，和星砂蓮的花瓣數(shù)分毫不差。

"這是..."魏無羨的聲音發(fā)顫，"和藏書閣頂層的星象圖一樣！"

藍忘機的目光落在星圖中央。他看見星圖里浮現(xiàn)出兩個小人兒，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衣，手拉手站在星子底下——正是他和魏無羨的模樣。

"阿羨。"他輕聲道，"這是...命盤。"

魏無羨還沒反應過來，星圖突然發(fā)出刺目的光。他和藍忘機被光芒籠罩的剎那，看見無數(shù)畫面在眼前閃過：二十年前的不夜天，藍忘機被萬箭穿心時，他剖開胸膛塞半顆金丹；星骸沙海里，藍忘機為他擋下蠱母光束；寒潭底，兩人埋下星砂蓮的種子...

最后畫面定格在星砂蓮的花芯。那顆亮閃閃的珠子里，竟映出藍氏藏書閣的星象圖，圖中最中央的星子，正泛著和星砂蓮一樣的幽藍光芒。

"原來..."魏無羨的眼淚"啪嗒"掉在藍忘機手背上，"原來這蓮是...是當年藍氏先祖種的鎮(zhèn)邪蓮，用來鎮(zhèn)住蠱母的。"

藍忘機的拇指摩挲著他發(fā)燙的手背："阿羨，你看星圖里——"他指向星象圖最邊緣的小星子，"這顆星子，和你心口的印記同頻。"

魏無羨湊過去看，就見那顆小星子的光芒正隨著他的心跳閃爍。他突然想起蠱母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話："這千年棋局里，真正的棋子從來不是你們。"

"藍湛。"他拽著人往村里跑，"快回客棧！溫姑娘說今天要教我做糖蒸酥酪，我要把星砂蓮的樣子畫進糖畫里！"

藍忘機任他拽著，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星砂蓮的光映得他眼尾的笑紋都泛著藍光，像極了當年藏書閣里，少年魏無羨舉著糖畫兔子沖他笑的模樣。

而那株星砂蓮，正靜靜立在潭邊，花瓣上的星砂流動得更急了。星圖里的兩個小人兒手拉手，朝著寒潭的方向越走越近，最終融入了那片泛著幽藍光芒的星子深處。

遠處傳來小豆子的喊叫聲："魏叔叔！藍叔叔！俺奶奶說讓俺給你們留碗酒釀圓子！"

魏無羨回頭沖他揮揮手，又轉頭看向藍忘機："走！去吃圓子！我要把星砂蓮的故事講給溫姑娘聽，她肯定要夸咱們的蓮比她的桂花釀還金貴！"

兩人的笑聲撞在潭邊的青石上，驚起一片白鷺。星砂蓮的花瓣輕輕顫動，像是在應和他們的腳步，又像是在說——

有些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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