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蹲在寒潭邊的老槐樹下,指尖輕輕摩挲著新結的星砂蓮苞。晨露順著葉脈滑落,在她腕間的胎記上凝成細碎的光點。昨夜魏無羨教她控星砂時,這孩子竟將整片星砂蓮的靈力都吸進了體內——此刻她周身流轉的幽藍光暈,竟比星砂蓮芯還要濃郁。
"阿念,該喝藥了。"溫姑娘端著青瓷碗從竹籬外進來,藥香里混著星砂草的清苦。小女娃卻突然跳起來,赤著腳往寒潭方向跑:"蓮花要開了!阿嬰哥哥快看!"
魏無羨正倚在廊下給藍忘機系發(fā)帶,聞言廣袖一揚攔住她:"慢著!"指尖星砂凝成屏障,將人圈在原地,"你昨夜才引動星砂暴走,現在沖過去......"
話音未落,寒潭突然炸開丈許高的水柱。星砂蓮的根須破水而出,如蛟龍般纏住阿念腳踝,將她卷向沸騰的潭心。藍忘機手中隨便應聲而斷,劍氣化作萬千銀蝶撲向水幕,卻在觸及星砂蓮的剎那燃成藍色火焰。
"是蠱母的怨氣!"魏無羨扯開衣襟,心口星砂蓮迸發(fā)金光。兩道身影在強光中重疊,前世記憶如潮水涌來——二十八年前的寒潭底,正是這株星砂蓮將瀕死的他推出深淵。
阿念在蓮芯里咯咯笑著,小手抓著星砂蓮的觸須:"阿嬰哥哥,我在幫你找蠱丹呢!"她掌心托著的星砂珠突然裂開,露出半枚血色玉玨——與魏無羨懷中的殘佩嚴絲合縫。
潭水突然倒卷成漩渦,將三人卷入時空裂隙。魏無羨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在眼前飛旋:亂葬崗的慘嚎、不夜天的烈焰、還有......藍忘機被萬箭穿心時,他剖丹時濺落的金丹碎屑,此刻正在阿念心口閃爍。
"藍湛!"他嘶吼著去抓藍忘機的手,卻穿透了虛影。前世的藍忘機正在星砂蓮前結印,身后是燃燒的云深不知處:"阿嬰,記住星砂蓮開時......"
現實與幻境交疊間,魏無羨突然明白——所謂雙生劫,根本不是蠱母作祟,而是星砂蓮在輪回中不斷篩選宿主。每對星命人都是星砂蓮的養(yǎng)料,直到......
"找到我了!"阿念的聲音刺破幻境。魏無羨轉頭望去,見那孩子正站在星砂蓮頂端,腳下蓮瓣流轉著血色紋路。她手腕的胎記已蔓延至脖頸,與魏無羨心口的印記遙相呼應。
藍忘機突然悶哼跪地,陳情鈴碎成星砂。魏無羨接住墜落的玉佩,前世記憶徹底蘇醒——原來當年溫氏老夫人以雙生玉佩為餌,將蠱母封入星砂蓮,而他們......本就是蠱母選中的祭品!
"阿念!"魏無羨將星砂凝成鎖鏈纏住孩子手腕,"看著我!"星砂順著血脈涌入阿念體內,她突然睜大淚眼:"阿嬰哥哥,好疼......"
藍忘機突然抓住魏無羨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兩枚星砂印記同時灼燒,在空中映出完整的蠱母圖騰:"以吾魂為引,喚星砂歸源!"
大地震顫,星砂蓮從兩人心口破土而出。花瓣舒展間,寒潭水倒卷上天,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星砂蓮虛影。阿念在蓮光中寸寸崩解,露出內里溫潤的玉骨——正是二十八年前被獻祭的藍氏先祖遺?。?/p>
"原來如此。"魏無羨望著虛影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青年,突然笑了。他扯斷心口星砂蓮,任其化作星雨灑落:"藍湛,這次換我護著星砂蓮。"
金陵城的星象圖轟然炸裂時,皇帝手中的玉璽化作星砂消散。千里外的小山村,扎羊角辮的女娃突然抬頭,手中星砂蓮綻放出貫穿天地的光芒——那光芒里,隱約可見魏無羨與藍忘機并肩而立的身影,他們掌心托著的星砂珠里,正沉睡著阿念破碎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