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啦！"

溫悅本就輾轉(zhuǎn)難眠，聽到喊聲瞬間翻身坐起。凌晨三點的走廊濃煙彌漫，她沖向?qū)嬍覙谴箝T卻撞上鐵鎖，轉(zhuǎn)頭踹開宿管房門時，嗆咳著幾乎說不出完整句子："阿姨...咳咳...男寢...滅火器..."

等宿管哆嗦著打開門鎖，火光已經(jīng)從六樓男寢竄出。溫悅抓住踉蹌跑出的男生衣領："怎么回事？"

"六樓白嘉俊發(fā)瘋！"男生抹著黑灰的臉，"說是要燒王琦杉的行李箱，結(jié)果點著窗簾..."

溫悅瞳孔驟縮。六樓4號是高二四班，但3號寢室住著李桓——那個總在圖書館遇到的靦腆男生。她抬頭數(shù)著樓層，濃煙中突然傳來冷笑。

"別費勁了。"沈逸倚在梧桐樹下，月光照得他眼瞳發(fā)青，"那書呆子吃了三片安眠藥，現(xiàn)在怕是..."

"你給他下藥？！"溫悅渾身發(fā)冷。上周校醫(yī)講座才說過，成人安眠藥致死量是十片，但混合煙霧吸入...

她轉(zhuǎn)身沖進火場時，背后傳來沈逸的嗤笑："當心燒著你那張漂亮臉蛋——"

六樓走廊已成火巷。溫悅扯下消防栓的濕毛巾捂住口鼻，踹開3號寢室門時，李桓正蜷縮在墻角，床頭灑落的白色藥片在火光中泛著幽藍。

"醒醒！"溫悅拍打他的面頰，頸動脈搏動微弱但規(guī)律——還好劑量不大。當機立斷背起昏迷的男生，卻在二樓被火舌截住去路。

"低頭！"清亮男聲穿透濃煙。周昊宇單手拎著滅火器，金屬罐在他手里像玩具般輕巧。拔保險銷、壓把、對準火焰根部，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白色干粉瞬間撕開逃生通道。

"側(cè)門！"周昊宇背上的男生小腿滲著血，"正門橫梁要塌了！"

溫悅踹開鐵門的瞬間，背后傳來重物墜地的轟響。她把李桓平放在草坪，燈光下終于看清對方口鼻里的黑色絮狀物——是燃燒的化纖窗簾碎屑。

"都散開！"她半跪著清理呼吸道，"誰學過急救？需要輪流做CPR！"

圍觀人群突然靜默。沈逸撥開人群冷笑："裝什么救世主？這種書呆子..."

溫悅猛地起身揪住他衣領："他要是死了，你就是過失殺人！安眠藥加火災，夠你進少管所信不信？"指尖觸到對方劇烈跳動的頸動脈，突然意識到什么，"等等，你怎么確定他當時在寢室？"

沈逸臉色驟變。

此時李桓突然嗆咳，溫悅立即復位頭部開放氣道。正要進行人工呼吸，男生睫毛顫動："溫...學姐？"

"先別說話。"她把人扶成側(cè)臥位，"等救護車來。"

晨光微熹時，廣播響徹操場。溫悅躲在人群后揉著腫脹的腳踝，突然被冰涼的礦泉水貼住臉頰。

周昊宇晃了晃急救包，"休息，冰敷，包扎，抬高患肢——校醫(yī)讓我轉(zhuǎn)交的。"

溫悅接過冰袋敷在腳踝，看見他衣服的紅十字："你參加急救隊了？"

"上周剛考下AHA證書。"少年蹲下身幫她固定彈性繃帶，"倒是你，心肺復蘇很標準啊。"

"我媽媽是胸外科護士長。"溫悅望著被抬上救護車的李桓，"但她要是知道我沖進火場..."

話音未落，手機瘋狂震動。鎖屏上跳出二十條未讀消息，最新來自母上大人：【溫小悅你長本事了！敢徒手清呼吸道？不知道先用紗布嗎？！】

她對著屏幕吐了吐舌頭，抬頭正撞進周昊宇含笑的眼睛。

"笑什么？"

"突然覺得..."少年拉長語調(diào)，"做好事不留名同學，或許需要個搭檔？"

朝陽穿過梧桐葉隙，在兩人身上灑下細碎金光。遠處消防車的鳴笛聲中，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