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了,那司家又打了人命官司,是這年的第四次.
橫死的五人,哭喪的四人,家里還有個活著的孫媳
正臨產.
八月二十九,司家的曾孫女出生了.從此家里又多了張嘴,少了雙腿.幾乎沒有人愿揚著嘴角看一眼她.不是男孩嗎,為什么不是呢?憑什么不是呢?明明算命先生千真萬確地保證,只要花錢買了那符,家中保生男啊....
多么可笑?
丈夫的將怒火化作海水冰冷地潑向妻子.浸骨的寒凍滅了她心中的希望火,余煙夭夭,纏繞住了她的腦,她的眼.心本就狹隘,又被怨堵得密不透風.——差點溺死了女兒.叫她什么名字呢?是她騙我,騙了全家,叫司罔吧.
司罔在哭,像大海的浪的忽起忽落,她多么想擰斷司罔那似啤酒吸管的脖子,將自己的手伸入她的喉嚨,扯斷那無用的廢物的聲帶.多么可惜,她還動不了.
司家的房子不是多大,也沒多小,五個人加一條啞狗剛剛好.
司罔的臉上時常會有形狀特異的腮紅,身上點滿了青藍紫的塊塊暈染.她時不時盼盯暗
著白瓷木柜上的神像,暗暗評價它的神情何等呆滯,一面羨慕它有那么好的柜子,還不會被別人用自私的理由占用一分一米.她嫉妒隔壁趙家的狗,出門時主人會為了安全紅給它栓繩,就是拉在門口也會原涼它的無知.
"你平時都和誰住一起啊?"每次同學向她提出這個問題時,司閨是會:一呆,二哦,三大笑:"我啊?四條鬣狗?!?/p>
這時候,90%的人都會先笑:"人呢?親人."
"這正常那種啊,和你差不多。"
司讀實際上并不知道對方的家庭,而她更不愿承認自
己有父有母,有爺,有奶.
放學了,司罔坐在地上,翻著書,她在看《童年》.
"坐著干什么?沒看見你媽我累死了嗎?!"媽媽的話是風,把她心中的靜海卷起層層波瀾.可司罔死也不承認自己會因為一句話而生氣."好的,您先..、休息."她撤回了一個"坐"字,因為媽媽已經坐在沙發(fā)上了.
"那本書哪來的的?"
"同學讓我轉送給郵局的.”司閏說“多看幾天再去也可以,他自己說的."學著他們說話的方式,反著地做溫柔的人設,將自己偽裝成一片海.——她要用溫柔去溺殺死他們.
司罔洗著拖布,默默縫合心的新傷;她晾衣服時,時不時會析禱,祈求相神明不要贈予她任向報復性的意外,她只要自己創(chuàng)造的泥潭.
學校的書,看遍了,家里的幾本積灰也翻夠了,可這些不足以做成紙船和風箏,她還需要一個人,一個教她執(zhí)棋的人,她沒有力氣去冒險性的試探世界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