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晃了晃再次震動的手機，這回屏幕上赫然跳著文俊輝的貓貓頭表情包。

視頻一接通，文俊輝放大的俊臉幾乎貼在鏡頭上，孟允棠知道瞞不住他，索性攤開來，“你也看到新聞了。”

文俊輝視線掃過她頸間紗布時驟然噤聲，握著手機的手指骨節(jié)發(fā)白，“很嚴重嗎？”

孟允棠搖搖頭，“不嚴重，一點皮外傷?！?/p>

文俊輝明顯不相信，“不嚴重為什么不親自接電話，他很擔心你?！?/p>

孟允棠有些泄氣，“可以不告訴他嗎？不想讓他擔心?！?/p>

文俊輝有些無奈，“我就想確認一下你的狀態(tài)，但是你還是盡快和他說吧，他...很擔心你。”

孟允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天晚上，全圓佑詢問文俊輝時，他一直在避重就輕，全圓佑一下不淡定了，連忙詢問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自己，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得到的回復是，“窩努你要過來看看嗎？我可以去機場接你。”

清晨的光刺破云層斜斜刺入窗戶時，孟允棠從夢中醒來，感覺中指一涼，她怔怔盯著自己舉在半空的手，起身撥通電話，“你走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電流聲般的沉默，孟允棠聽見全圓佑刻意放輕的呼吸，像怕驚碎什么似的。她指尖摩挲著戒指內側刻字母，此刻金屬涼意滲進指腹，混著清晨未散的倦意。

“怕你醒來看見我紅眼睛?！比珗A佑突然笑了，尾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昨晚在你床邊翻譯有關事故的新聞，那一張張圖片我三個小時了都沒敢點進去看，我怕，怕你就那么下去了?！?/p>

孟允棠喉間發(fā)緊，想起模糊間的觸覺，原來不是錯覺，他就那么從首爾飛到上海，就為看她一眼。

“那你現在眼睛紅嗎？”她低頭盯著被角，忽然想逗他，“是不是像漫畫里的兔子，眼睛腫成桃子？”

全圓佑低低笑出聲，“眼睛倒沒紅，不過差點遲到，家人還以為我要逃兵役呢（全圓佑屬于公益兵，上下班還有休息時間）”他頓了頓，聲音沉下來，“棠棠，為什么不告訴我？”

孟允棠咬住唇，看見窗臺上昨天沈若琳插的小雛菊蔫了半邊，“怕你擔心啊，你現在也比較特殊？我這傷...”

她摸到頸側的紗布，突然說不下去。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怕他真的趕來，怕在他面前露出脆弱時，自己會再也舍不得離開。

“傻瓜?！比珗A佑輕聲打斷她，“你在我這里永遠是第一順位，我昨天晚上看你看到一半睡著了，頭磕在床頭柜上，現在額頭還青著，要不要拍照給你看？”

孟允棠終于笑了，眼淚卻跟著掉下來。她聽見自己帶著鼻音說，“全圓佑，你這樣我會更想你。”

電話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我買了周五的機票，到時候來接你回首爾好不好～”他突然放輕聲音。

孟允棠望著戒指在晨光里閃著微光，忽然想起之前，他把她的手揣進自己大衣口袋，說“我們棠棠的手，要一直暖乎乎的”。此刻指尖雖然涼，心里卻漫起潮意，像春日解凍的冰河，咕嘟咕嘟冒著溫柔的氣泡。

“好?！彼宋亲?，“但你要先答應我，別再偷偷來看我又偷偷走掉，下次來，要讓我醒著看見你，然后...”

她望著窗外掠過的飛鳥，忽然大膽起來，“然后牽我的手去吃醫(yī)院樓下的生煎包，瑤瑤說那里的生煎包特別好吃?！?/p>

全圓佑低低應了聲“好”，他突然說，“其實昨晚走之前，我在你床邊上貼了張字條，你找找看。”

孟允棠慌忙翻找枕頭，果然在枕套邊緣摸到張便簽，上面是全圓佑歪歪扭扭的中文，“等你拆了紗布，我要吻這里?！甭淇睢癢W”

“全圓佑！”她紅著臉對著電話喊，聽見他在那頭笑出顫音，像有陽光碎在雪地上。

全圓佑的聲音帶著不舍，“乖乖養(yǎng)傷，別再讓助理替你撒謊了?！鳖D了頓，又補了句，“還有，戒指也別摘?！?/p>

孟允棠望著手上的戒指，此刻陽光漫過床頭，她聽見自己輕聲說，“知道了，WW先生。”

電話掛斷前，她聽見他用韓語輕輕說了句“???”，混著周圍的人聲，卻清晰得像落在耳邊的吻。

窗外的小雛菊不知何時挺直了莖稈，花瓣上沾著晨露，像誰悄悄落下的、未被察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