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世界是顛倒的。

不，準確地說，是我倒掛在空中。準確地說，是我懸浮在教學樓外側(cè)，腳尖離地三寸，像個人形氣球一樣輕輕搖晃。

"這不對勁。"我試著動了動手指，看到半透明的指尖在陽光下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

“我死了” 這個猜想在我的心里被驗證，奇怪的是我并沒有感到恐懼悲傷。

低頭看去，水泥地面在五層樓下方靜靜等待。奇怪的是，我并不害怕。按理說——如果我的常識沒錯的話——人類應(yīng)該會害怕從高處墜落。

但我沒有墜落。我只是懸浮在這里，像一片被蜘蛛絲掛住的樹葉。

"我是誰？"這個問題自然而然浮現(xiàn)在空蕩蕩的腦海里。回答它的只有遠處操場上傳來的嬉鬧聲。

一陣風吹來，我像羽毛一樣被吹得轉(zhuǎn)了個圈。這時我注意到右手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個淡淡的印記：十字形的疤痕，周圍環(huán)繞著數(shù)字"07"。

"07..."我喃喃重復(fù)著這個數(shù)字，突然一陣刺痛從太陽穴炸開——

刺眼的白光。冰冷的金屬臺。注射器刺入手臂的銳痛。一個機械的女聲重復(fù)著："07號實驗體，靈能適應(yīng)性測試第三階段。"

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留下我渾身發(fā)抖地懸浮在半空。那個畫面是如此真實，我能聞到消毒水的氣味，能感覺到束帶勒進手腕的疼痛。

"所以我是...07號？"這個認知讓我胃部扭曲。比起幽靈狀態(tài)，更讓我恐懼的是這種記憶被掏空的感覺。

下課鈴?fù)蝗豁懫?，驚飛了一群麻雀。我下意識想躲藏，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人抬頭看向這個角落。學生們魚貫走出教學樓，談笑風生，仿佛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透明少女。

除了一個人。

一個黑發(fā)女生獨自走在人群邊緣，突然停下腳步。她抬起頭，金色眼眸準確無誤地鎖定了我的位置。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她手里的書本"啪"地掉在地上。

"白...玥？"她的嘴唇顫抖著形成這兩個音節(jié)。

我渾身一震。白玥？這是我的名字嗎？

還沒等我回應(yīng)，她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慘白。她踉蹌著后退兩步，轉(zhuǎn)身沖進了教學樓。透過窗戶，我看到她瘋狂地按手機，然后靠在墻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臉埋進手掌里。

她在哭。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我能看到她肩膀劇烈的抖動。

"她認識我..."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心臟狂跳——如果幽靈還有心臟的話。我急切地想追上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這棟建筑周圍，無法離開。

夜幕時分，那個女生又出現(xiàn)了。這次她帶著一個紙燈籠，腰間掛著奇怪的布袋。她站在樓下仰頭看我，金色眼睛在燭光中閃爍。

"白玥，"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如果你能聽見...到屋頂來。"

廢棄教學樓的樓梯間被鐵鏈鎖著，但她掏出一把鑰匙輕松打開了它。我飄向屋頂，心跳越來越快。這個女生是誰？為什么她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