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將"迷途"兩個字的招牌映照得格外醒目。顏初晴壓低了帽檐，墨鏡后的眼睛警惕地掃視四周，確認沒有狗仔跟隨才快步走進門內(nèi)。

"初晴！這里！"

蕭珊的聲音穿透嘈雜的音樂傳來，顏初晴循聲望去，在VIP區(qū)域的卡座里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五年來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放松。

"Surprise！"林之校跳起來給了她一個熊抱，"大明星終于舍得回來了！"

顏初晴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天然的嫵媚。她今天只化了淡妝，卻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小聲點，"她笑著捏了捏林之校的臉，"我可不想明天上頭條。"

"怕什么，"蕭珊遞給她一杯雞尾酒，"這家酒吧保密性一流，很多明星都來。再說了，你這次回國不是還沒對外公布嗎？"

顏初晴接過酒杯，指尖輕輕摩挲著杯壁。是啊，這次回來除了經(jīng)紀人和助理，沒人知道。五年了，她終于有勇氣再次踏上這片土地，帶著那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小星安頓好了？"蕭珊湊近她耳邊小聲問。

"嗯，李阿姨帶他回家了。"提到兒子，顏初晴的眼神瞬間柔軟下來，"小家伙在飛機上睡了一路，現(xiàn)在精神得很，吵著要看媽媽的新房子。"

"我真不敢相信，"林之校瞪大眼睛，"你居然瞞著我們偷偷生了個孩子！要不是這次回來需要我們幫忙找幼兒園..."

"校校！"蕭珊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顏初晴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搖搖頭："沒關(guān)系，是我不好。這五年...發(fā)生了太多事。"

她沒說的是，每當(dāng)看到小星那雙和顧魏如出一轍的眼睛，她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疼。

"好了好了，今天是慶祝初晴回國，不開心的事都別提！"蕭珊舉起酒杯，"來，干杯！"

玻璃杯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顏初晴仰頭喝下一大口酒，讓冰涼的液體澆滅胸口的灼熱。就在這時，她的余光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

在酒吧的另一端，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正獨自坐在高腳凳上。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在五光十色的酒吧里顯得格格不入。那挺直的背脊，那微微蹙眉的表情，還有那握杯時修長的手指——

顧魏。

顏初晴的心臟猛地收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五年了，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重逢的場景，卻從未想過會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夜晚，如此猝不及防。

"初晴？你怎么了？臉色這么白。"林之校擔(dān)憂地問。

"沒...沒什么，"她慌忙重新戴上墨鏡，"可能時差還沒倒過來。"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控制不住耳朵去捕捉那邊的動靜。顧魏似乎是一個人，面前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威士忌。他的側(cè)臉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棱角分明，只是眼角多了幾絲她不曾見過的細紋。

"我去下洗手間。"顏初晴突然站起來，她需要冷靜一下。

洗手間的鏡子里，她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和微微發(fā)抖的嘴唇。冷水拍在臉上，卻澆不滅內(nèi)心的躁動。他還好嗎？那個醫(yī)療事故的陰影走出來了嗎？他...有沒有想過她？

"別傻了，"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低語，"他早就忘記你了，你也應(yīng)該這樣。"

深吸一口氣，顏初晴整理好表情走出洗手間，卻在轉(zhuǎn)角處猛地撞上一堵人墻。熟悉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她抬頭，正對上顧魏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顏初晴。"顧魏的聲音低沉而克制，卻掩不住其中的顫抖。

她下意識后退一步，卻被顧魏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手掌依然那么溫暖，溫度透過皮膚直達心臟。

"顧醫(yī)生，請放手。"她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疏離。

"五年不見，連聲招呼都不打？"顧魏的眼睛里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就這么急著躲開我？"

"我們沒什么好說的。"她試圖掙脫，卻發(fā)現(xiàn)他的力道大得驚人。

顧魏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像是要把這五年的空白全部補回來："你變了。"

"人都會變。"她別過臉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為什么回來？"

"工作。"她簡短地回答，心里卻有個聲音在尖叫：因為你，因為我想再見你一面，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

顧魏突然冷笑一聲："還是這么會撒謊。"

就在這時，酒吧另一端傳來一陣騷動。顏初晴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林之校驚慌失措地東張西望，而一個中年男子正怒氣沖沖地向她走去。

"林之校！你給我出來！"中年男人大聲喊道。

林之?；艁y中看到父親林建國朝自己走來，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路過的顧肖，假裝親密地挽住他的手臂："爸，這是我男朋友！"

林建國狐疑地打量著衣著花哨的顧肖："就這種不三不四的人？"

"我去解釋一下。"顧魏松開顏初晴的手腕。

顏初晴愣在原地，看著顧魏彬彬有禮地向林父澄清誤會。他的舉止依然那么得體，談吐間透著醫(yī)者的沉穩(wěn)，只是眉頭始終緊鎖著。

她應(yīng)該趁現(xiàn)在離開的。理智這樣告訴她。可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五年了，她貪婪地用目光描摹著他的輪廓，從挺拔的背影到說話時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

顧魏很快結(jié)束了談話，轉(zhuǎn)身時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她。那一刻，顏初晴看到他眼中閃過某種決絕的神色。她的心臟猛地一跳，本能地想要逃跑，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顧魏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

"顧魏！你干什么？"她壓低聲音質(zhì)問。

"我們談?wù)劇?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沒什么好談的！放開我！"

顧魏充耳不聞，拽著她向出口走去。顏初晴掙扎著，卻敵不過他的力氣。她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甚至聽到幾聲驚呼——有人認出她了。

"顧魏！你會害我上頭條的！"她急得眼眶發(fā)熱。

"那就讓他們拍。"他頭也不回地說，聲音里壓抑著某種她從未聽過的情緒，"五年了，顏初晴，你以為我會這么輕易放你走第二次嗎？"

酒吧的后巷安靜得與室內(nèi)恍如兩個世界。顧魏終于松開手，顏初晴踉蹌了一下才站穩(wěn)。夜風(fēng)吹散了她鬢角的碎發(fā)，也帶走了酒吧里悶熱的空氣。

"你到底想怎樣？"她揉著發(fā)紅的手腕，聲音里帶著慍怒。

顧魏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里，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為什么離開？"

這個簡單的問題像刀子一樣扎進顏初晴的心臟。她別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動搖："你父母沒告訴你嗎？"

"我要聽你親口說。"

"說什么？"她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苦澀，"說你媽媽怎么拿著支票讓我離開你？還是說我怎么像個喪家犬一樣連夜逃出國？"

顧魏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我不知道她..."

"現(xiàn)在知道了。"顏初晴打斷他，"滿意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她轉(zhuǎn)身欲走，卻被顧魏一把拉回。這次他的力道輕柔了許多，卻依然不容拒絕。

"我不知道，"他的聲音沙啞，"這五年，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

"然后呢？"顏初晴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找到了又能怎樣？顧魏，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

"對我沒有。"他低聲說，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從來沒有。"

這個熟悉的動作讓顏初晴瞬間紅了眼眶。以前每次她難過時，顧魏都會這樣撫摸她的臉，然后吻去她的淚水。那些回憶如潮水般涌來，幾乎將她淹沒。

"別這樣..."她向后退了一步，"我們都回不去了。"

"為什么？"顧魏逼近一步，"因為你現(xiàn)在是大明星了？還是因為你有了新歡？"

"隨你怎么想。"她硬起心腸說。

顧魏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沒有半點溫度："你知道嗎？我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你。那些采訪，那些電影...你對著鏡頭笑的樣子，和當(dāng)年對我笑的一模一樣。我就在想，這個女人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顏初晴的心臟劇烈跳動著，幾乎要沖出胸腔。她不知道顧魏這些年一直在關(guān)注她，就像她偷偷關(guān)注著所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一樣。

"顧魏..."

"告訴我，"他突然打斷她，"這五年，你有沒有哪怕一次想過我？"

夜風(fēng)拂過兩人之間的空隙，帶著初秋的涼意。顏初晴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她當(dāng)然想過，每一天每一刻，尤其是在看到小星的笑容時。

但她說出口的卻是："沒有。"

顧魏的表情瞬間凝固。他后退一步，眼中的光芒熄滅了："我明白了。"

"顧魏..."

"祝你事業(yè)順利，顏小姐。"他生硬地說，轉(zhuǎn)身走向巷子另一端，"不送了。"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顏初晴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她顫抖著掏出手機，屏保上是小星昨天在機場拍的照片——那個有著和顧魏一模一樣眼睛的小男孩，正對著鏡頭比著勝利的手勢。

"對不起..."她對著空蕩蕩的巷子呢喃，不知道是在對顧魏說，還是對遠在家中等她的小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