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魏站在父母家的客廳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這個家永遠干凈得像是隨時準備接待病人。顧母穿著考究的墨綠色旗袍,正在插花,頭也不抬:"怎么突然回來了?醫(yī)院不忙?"
"媽。"顧魏聲音低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U盤,"六年前,是不是你逼初晴離開的?"
顧母的手頓了一下,一片粉色的山茶花瓣飄落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
"誰跟你說的?高浠?"
"我自己查的。"顧魏從口袋里拿出那個銀色U盤,放在茶幾上,"監(jiān)控錄像恢復了,我看到你去找她的那天。"
顧母終于抬起頭,眼神銳利如手術刀:"她跟你說的?"
"她什么都沒說。"顧魏的聲音冷得像冰,"她懷著我的孩子,一個人在國外待了五年。"
顧母的臉色瞬間變了,手中的剪刀啪嗒掉在地上:"什么孩子?"
"小星,今年五歲。"顧魏一字一句道,"我的兒子。"
顧母踉蹌后退一步,扶住了沙發(fā)扶手。她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皺紋:"我...我不知道她懷孕了......"
"你對她說了什么?"顧魏逼近一步,眼鏡后的眼睛黑得嚇人。
"我只是告訴她,讓她離開你......"顧母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說高浠更適合你......"
顧魏猛地轉(zhuǎn)身,一拳砸在墻上。指關節(jié)瞬間泛紅,他卻感覺不到痛。
"魏魏......"顧母伸手想碰他,卻被他避開。
"別這么叫我。"顧魏的聲音嘶啞,"你知道我這五年是怎么過的嗎?"
他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身后傳來顧母帶著哭腔的聲音:"至少讓我見見孫子......"
顧魏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后重重關上了門。
與此同時,顏初晴的經(jīng)紀公司。
楊莉興奮地揮舞著劇本沖進會議室:"初晴!大制作!《三界劫》!投資五個億!"
顏初晴接過那本厚重的劇本,燙金的封面上印著《三界劫·神女篇》幾個大字,觸感微微凸起。
"古裝仙俠?"她皺眉翻開第一頁,"我沒演過這類題材。"
"所以才要挑戰(zhàn)啊!"楊莉激動地拍著桌子,"《與你并肩》證明你在電視劇領域一樣能打,這部劇要是爆了,你就是電影電視劇雙棲頂流!"
顏初晴的目光落在角色介紹上——
神女云昭,守護三界萬年的清冷神祇,無悲無喜,直到遇見那個總在月下吹笛的凡人男子。
可她不知道,那個溫柔含笑的凡人,是魔尊夜闌。
他接近她,只為在她最不設防時,一劍穿心。
劇本最后的結局,是神女云昭在得知真相后,選擇以自身神魂為祭,封印三界裂隙。而夜闌抱著她逐漸消散的身體,終于明白自己早已動情,卻為時已晚。
"......BE結局?"顏初晴抬頭。
"現(xiàn)在流行虐戀!"楊莉拍手道,"而且親密戲只有一場,夜闌偷親云昭額頭,純得要命,完全不影響你形象。"
顏初晴繼續(xù)往后翻,動作戲標注密密麻麻——御劍、結印、陣法......
"男主定了嗎?"
楊莉神秘一笑:"你猜?"
顏初晴心里一沉:"......程嶼?"
"Bingo!"楊莉打了個響指,"投資方點名要你們二搭!熱搜都不用買,觀眾自己會瘋!"
顏初晴合上劇本,沉默片刻:"什么時候進組?"
"下個月,拍攝地在云南和橫店,預計四個月。"
四個月......
"小星怎么辦?"
"顧醫(yī)生不是搬去你家了嗎?"楊莉擠擠眼睛,"多好的機會啊,父子獨處。"
顏初晴沒說話,指尖輕輕摩挲著劇本邊緣,那里已經(jīng)被她磨得微微發(fā)皺。
翡翠灣18號的清晨,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客廳。
小星穿著綠色恐龍睡衣,光著腳丫啪嗒啪嗒跑下樓:"爸爸!我的恐龍牙刷不見了!"
顧魏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剛煎好的太陽蛋,蛋黃圓潤飽滿:"在洗手間第二個抽屜。"
"哦!"小星轉(zhuǎn)身要跑,突然停下,歪著頭打量顧魏,"爸爸,你眼睛紅紅的,沒睡好嗎?"
顧魏蹲下身,整理他睡翹的頭發(fā):"嗯,做了個很長的夢。"
"噩夢嗎?"小星伸手摸了摸顧魏的眼角。
"......算是吧。"顧魏握住兒子的小手。
小星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不怕!媽咪說做夢都是假的!"
顧魏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去刷牙,早餐好了。"
小星蹦蹦跳跳地走了,顧魏站在原地,想起昨晚母親最后的坦白,指節(jié)又開始隱隱作痛。
云南,玉龍雪山腳下,《三界劫》開機儀式現(xiàn)場。
顏初晴一襲白色古裝長裙,衣袂飄飄,長發(fā)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整個人如劇本里的神女云昭般清冷出塵。程嶼則穿著暗紋黑袍,眉宇間染著幾分邪氣,活脫脫就是魔尊夜闌。
媒體瘋狂拍照,#修晴CP二搭#瞬間沖上熱搜。
【這是什么神仙選角!光看造型我就哭了!】
【程嶼的古裝也太帥了吧!魔尊本尊!】
【初晴第一次古裝!美到窒息!】
導演張黎是業(yè)內(nèi)古裝劇泰斗,他滿意地看著兩位主演:"初晴,打戲會提前特訓,有問題嗎?"
顏初晴搖頭:"沒問題。"
程嶼笑著補充:"她學東西很快,《星辰之下》的宇航員訓練她兩天就掌握了。"
顏初晴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訓練室里,顏初晴穿著黑色運動服,跟著武術指導練習基礎劍招。
"手腕再抬高一點......對,就是這樣!"
她已經(jīng)連續(xù)練習了四個小時,手腕酸痛不已,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依舊專注。
程嶼推門進來,手里拿著兩瓶礦泉水:"休息會兒?"
顏初晴接過水,小口啜飲:"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我的'神女大人'。"程嶼半開玩笑地說,目光落在她泛紅的手腕上,"疼嗎?"
"還好。"
程嶼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輕輕按摩紅腫的部位:"你這樣練會受傷的。"
顏初晴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初晴,"程嶼聲音低沉,"慶功宴那天的事......"
"過去了。"她打斷他,終于抽回手,"專心拍戲吧。"
程嶼注視著她,最終點點頭:"好。"
晚上,酒店房間里,顏初晴撥通視頻電話。
小星的臉立刻擠滿屏幕:"媽咪!我今天學會騎自行車了!爸爸在后面扶著,然后偷偷松手了!"
鏡頭晃動,顧魏的臉出現(xiàn)在畫面邊緣,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鎖骨上還貼著退熱貼——小星前幾天發(fā)燒時用的。
"真的?這么厲害?"顏初晴柔聲問,不自覺地湊近屏幕。
"嗯!爸爸說等我騎得更好,就帶我去找你!"小星興奮地說,小臉通紅,"媽咪,你穿古裝好漂亮?。?
顏初晴笑了,眼角微微彎起:"等媽咪回來,也給你帶一套小古裝好不好?"
"好!我要當小將軍!"
顧魏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溫和卻不容拒絕:"該睡覺了,明天還要上學。"
小星嘟著嘴:"那媽咪親親!"
顏初晴對著屏幕親了一下:"晚安,寶貝。"
小星跑開后,畫面里只剩下顧魏。兩人隔著屏幕沉默。
"訓練累嗎?"顧魏終于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
"還好,"顏初晴輕聲說,"小星的燒退了嗎?"
"嗯,只是普通感冒。"顧魏頓了頓,鏡片后的眼睛深邃難測,"......程嶼也在云南?"
顏初晴"嗯"了一聲:"他是男主。"
顧魏推了推眼鏡:"注意安全。"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顏初晴眼眶發(fā)熱。
"顧魏,"她突然問,"你媽媽......有聯(lián)系過你嗎?"
顧魏的眼神瞬間變得復雜:"你知道了?"
"猜到了。"她輕聲說。
又是一陣沉默。
"初晴,"顧魏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等拍完戲......我們談談。"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顏初晴心跳漏了一拍:"好。"
視頻掛斷后,她望著窗外的月色,想起劇本里云昭的臺詞——
"這世間最難的,從來不是生死,而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癡念。"
拍攝進行到第三周,迎來了全劇唯一一場親密戲。
場景布置在懸崖邊的古樹下,夜闌趁云昭打坐調(diào)息時,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action!"
程嶼緩緩俯身,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陰影。他的唇輕輕貼上顏初晴的額頭,一觸即離,卻帶著無盡的克制與隱忍。
顏初晴閉著眼,長睫微微顫動,如劇本所寫——云昭其實醒了,卻選擇假裝不知。
"卡!完美!"張黎激動地喊,"這條過了!"
程嶼卻沒有立刻起身,他在顏初晴耳邊輕聲說:"你知道嗎?這場戲讓我想起《午夜巴黎》里,我們第一次拍吻戲。"
顏初晴睜開眼:"程嶼......"
"噓,"程嶼微笑,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發(fā)絲,"只是臺詞。"
他退開時,眼神卻比夜闌看云昭時還要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