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嘉祺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坐了整夜，指間夾著的香煙明明滅滅，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混合著濃烈的咖啡味，將整個空間都籠罩在令人窒息的壓抑氛圍里。

他的西裝皺得不成樣子，領(lǐng)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蒼白的臉上寫滿疲憊與痛苦，眼神空洞地望著玄關(guān)處，仿佛在等待著什么，又像是在逃避著什么。

終于，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打破了死寂。金恩冉輕輕推開門，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暈。

還未等她完全站穩(wěn)，馬嘉祺已經(jīng)沖到她面前，動作之快讓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他的雙手狠狠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的骨頭碾碎，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喊住?/p>

馬嘉祺騙我的？

馬嘉祺那份文件，你故意讓我看見你和嚴(yán)浩翔在一起。

馬嘉祺就是為了讓我難堪？

馬嘉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怒與痛苦，尾音像被掐住的琴弦，顫抖著戛然而止。他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金恩冉，仿佛要從她的眼神里看穿所有的真相。

金恩冉被他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和粗暴的動作嚇得眼眶瞬間泛起水霧，她拼命掙扎著想要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輕呼出聲。

金恩冉不是的哥哥！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你能幫我擺脫他！

金恩冉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他故意設(shè)的局，我給你文件的時候，滿心想的都是能離開他?。?/p>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急切地解釋著，眼神里滿是委屈和無辜。

馬嘉祺突然松開手，金恩冉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靠在了玄關(guān)的鞋柜上。他頹然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手捂住臉，手指用力地抓著頭發(fā)，文件從他的手中滑落，散落在地上。

馬嘉祺白費(fèi)了這么多天，還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

他的聲音充滿了挫敗感。

馬嘉祺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會再想辦法的。

他突然抬起頭，眼神里又燃起一絲瘋狂的執(zhí)著，猛地起身將金恩冉緊緊摟在懷里。

馬嘉祺冉冉，哥哥真的很愛你，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馬嘉祺就算我們不能在一起，哥哥也不允許你身邊出現(xiàn)別人。

馬嘉祺看到他抱你哥哥都要瘋了。

馬嘉祺聽哥哥的話，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好不好？

馬嘉祺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聲音里帶著近乎哀求的意味，手臂卻將她箍得死死的，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

金恩冉拼命掙扎著，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開這個曾經(jīng)最信任的人。被抵在墻上的瞬間，她感受到馬嘉祺溫?zé)岬暮粑鼡涿娑鴣?，帶著濃重的煙味?/p>

就在他的唇即將落下的剎那，對上他的眼神。好像。

嚴(yán)浩翔昨天那受傷又震驚的眼神突然清晰地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嚴(yán)浩翔為她做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那些溫柔的守護(hù)和堅(jiān)定的支持，像潮水般涌來，刺痛著她的心。

嚴(yán)浩翔很好的，和他結(jié)婚也是最好的，怎么都甩不掉，哥哥，賀峻霖，劉耀文都無可奈何的角色，能差到哪里。

她猛地偏頭躲開，眼神里滿是堅(jiān)決。

金恩冉哥哥，對不起。

馬嘉祺寶寶，你怎么了？

馬嘉祺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伸手想捧住她的臉，卻被她側(cè)身避開。

金恩冉哥哥，以后不需要再為我的事情煩惱了。

金恩冉我想通了，我會去試著接受嚴(yán)浩翔。我們之間，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金恩冉的聲音雖然輕，卻字字清晰，透著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

馬嘉祺像是被雷擊中一般，整個人僵在原地，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妹妹，仿佛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她。

馬嘉祺你說什么？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金恩冉我沒有開玩笑。

金恩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

金恩冉哥哥，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馬嘉祺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哥哥了嗎？

馬嘉祺日記本里寫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騙人的？

馬嘉祺突然失控地嘶吼起來，額頭青筋暴起，伸手猛地將旁邊桌子上的花瓶掃落在地。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瓷片四散飛濺，尖銳的碎片扎進(jìn)地毯，也扎進(jìn)了金恩冉的心里。

金恩冉你看我日記本了？

金恩冉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眼眶里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馬嘉祺早就看到了！

馬嘉祺抓起地上散落的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紙張紛飛，從你上次搬家，我?guī)湍阏頄|西的時候就看到了。你寫的那些話，現(xiàn)在全成了笑話！

馬嘉祺為什么突然就變了？嚴(yán)浩翔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馬嘉祺他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金恩冉的淚水不停地滾落。

金恩冉我真心對你的那些年，得到過什么？

金恩冉除了冷眼還是冷眼！我滿心期待你的回應(yīng)，可你總是對我不理不睬。

金恩冉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取得的成績，你從來沒有一句表揚(yáng)。

金恩冉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為什么不行？

馬嘉祺不行！

馬嘉祺撲過來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馬嘉祺什么都能答應(yīng)你，唯獨(dú)這個不行！

馬嘉祺只要你不離開我，要什么我都給你！

金恩冉哥哥，別這樣。

金恩冉掰開他的手，淚水模糊了視線。

金恩冉你冷靜冷靜吧，我們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說完，她轉(zhuǎn)身跑向樓梯，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一下下撞在馬嘉祺心上，直到消失在轉(zhuǎn)角。

空蕩蕩的客廳里，馬嘉祺癱坐在滿地狼藉中，周圍是破碎的瓷片和散落的文件。他的指節(jié)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fā)上殘留的溫度，仿佛還能感受到金恩冉剛才的體溫。

那是個蟬鳴聒噪的夏天，六歲的金恩冉扎著兩個羊角辮，跌跌撞撞地跟在十歲的馬嘉祺身后，肉乎乎的小手緊緊扯著他的衣角。

金恩冉哥哥等等我，我也要去抓蝴蝶！

馬嘉祺雖然嘴上嫌棄她麻煩，卻還是放慢了腳步，偷偷用樹枝幫她把停在花朵上的蝴蝶驚飛，看著她開心地又蹦又跳。

上學(xué)后，金恩冉每天都會偷偷在馬嘉祺的書包里塞一顆草莓味的糖果。有一次被他發(fā)現(xiàn)，她緊張得滿臉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

金恩冉我、我就是多買了一顆，怕浪費(fèi)…

而馬嘉祺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卻在沒人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把糖果紙平整地夾進(jìn)課本里。

搬家那天，馬嘉祺在整理金恩冉的東西時，偶然翻開了她的日記本。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對哥哥的喜歡。

金恩冉今天哥哥幫我解了一道數(shù)學(xué)題，雖然他還是很兇，但我好開心。

金恩冉真希望哥哥能多對我笑一笑。

金恩冉要是能一直待在哥哥身邊就好了。

每一句話都像羽毛，輕輕拂過他的心，從那時起，他才驚覺，自己對這個妹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親情。

可是，他太清楚這份感情在世俗眼光下會帶來怎樣的非議。僅僅是金恩冉喜歡粘著他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說他們關(guān)系好得不像親兄妹。

他不想讓金恩冉以后因?yàn)檫@份感情而受人指點(diǎn)，被異樣的目光傷害，所以他選擇了將這份喜歡深深埋在心底，用冷漠和疏離來掩蓋自己的心意。

他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以為金恩冉會慢慢忘記這份感情，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卻沒想到，當(dāng)真正要失去她的時候，內(nèi)心的痛苦和不甘如決堤的洪水，將他徹底淹沒。

馬嘉祺仰頭望著天花板，喉間發(fā)出困獸般的嗚咽，淚水順著臉頰滑進(jìn)嘴里，咸得發(fā)苦。

曾經(jīng)想甩掉都難的人，如今怎么想抓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