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慶十六年霜月初七,朱雀大街積雪盈尺。鎮(zhèn)國公府與太醫(yī)令府邸相隔三條街巷,卻在同個時辰傳出清亮嬰啼。
鎮(zhèn)國公沈毅握著嵌寶彎刀在廊下來回踱步,忽聽得產(chǎn)房內(nèi)穩(wěn)婆喜呼:"是個哥兒!"金絲楠木門轟然洞開,漫天飛雪裹著梅香涌入,襁褓中嬰孩眉心竟落著枚朱砂似的梅花胎記。
"將軍快看!"乳娘話音未落,院中百年老梅無風(fēng)自動,殷紅花瓣簌簌飄落,在積雪上拼出個"瑞"字。沈毅解下玄色大氅裹住幼子,忽見管家氣喘吁吁奔來:"城東顧太醫(yī)家也得了位小公子!"
此刻顧府后宅,藥香氤氳的廂房里,顧夫人倚著青緞引枕,懷中嬰孩眼尾微翹似含春水。窗邊藥爐騰起裊裊白煙,竟在半空凝成仙鶴振翅之形。顧太醫(yī)手持銀針的手微顫,忽聽門外小廝驚呼:"玄清道長到!"
鶴發(fā)童顏的老道踏雪而來,拂塵輕掃過兩位新生兒的襁褓。鎮(zhèn)國公府正廳,檀木案上兩盞錯金銀長明燈倏然爆出燈花,映得玄鐵符上銘文流光溢彩。
"雙星入世,紫微易位。"老道將刻著"山河永固"的玄鐵符系在沈家嬰孩腕間,又為顧家小兒戴上"懸壺濟(jì)世"的玉牌,"二十年后冬至夜,切記讓兩位公子同去城隍廟......"
話音未落,宮門處突然傳來鳴鞭聲。黃門侍郎捧著鎏金詔書疾步而入:"圣上聞聽雙喜,特賜沈小公子金鎖,顧小公子玉如意!"錦盒開啟剎那,沈家嬰孩忽然放聲啼哭,驚得檐下金絲雀撲棱棱撞碎冰凌。
暮色四合時,玄清道長在顧府后院駐足。他望著東廂房梁上盤桓的淡紫云氣,蘸著朱砂在黃符背面疾書。夜風(fēng)卷起符紙一角,隱約露出"同氣連枝"四字,又被更濃重的墨跡覆蓋成"龍陽之劫”。
沈玨腕間的玄鐵符突然嗡鳴,驚得廊下白孔雀振翅亂飛。兩府之間的青石板路無端漫起薄霧,待霧氣散盡,眾人驚見顧昭不知何時竟攥著沈玨的襁褓系帶。兩個嬰孩眉心朱砂隔著半尺距離同時發(fā)亮,滿室藥香里倏地炸開冷冽梅香。
"雙星交感,果然是吉兆。"御前大太監(jiān)撫掌而笑,袖中密折卻已記下"二子舉止逾常"。他身后捧著鎏金食盒的小黃門,正將顧昭抓過的狼毫偷偷收進(jìn)暗格。
子夜更鼓響過三聲,顧太醫(yī)提著羊角燈查看藥柜,忽見當(dāng)年玄清道長留下的黃符正在發(fā)光。符紙背面被水漬洇開的墨跡里,"龍陽"二字隱約連著"同氣",窗縫漏進(jìn)的月光照在顧昭枕邊,那枚本該刻著"懸壺濟(jì)世"的玉牌,反面竟顯出半闕《鳳求凰》的紋路。
這時,顧昭爬了過去,抓住沈玨的手,好似對他的金鎖很感興趣。平日里,旁人只要一近沈小公子的身,便會哭鬧不止。在場的人都無所不為倒吸一口涼氣。雖說這鎮(zhèn)國公平時待人寬和,可是那是他老來得子,心肝不得恐怕顧家那小子怎么碰到他寶貝兒子。于是也不由跟著緊張了起來。
沈玨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他剛才抓過的那只狼好比不見了,臉腫成一團(tuán)像是要哭了的樣子,沈昭不知道為什么。小手緊緊的攥著沈玨的肚兜。把自己剛才拿的小秤桿輕輕的遞了過去。奶凍般的小臉上寫滿了真誠,仿佛在說“不要哭,我重新給你個東西?!焙竺嫠麄儼驳米匀坏脑陂L桌上玩了起來。對眼前的兵家法器文房四寶毫不在意,仿佛天地間只剩他們兩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