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圈繃帶固定好時，他的指尖在我肋間多停留了一秒。

那里是最嚴重的淤傷所在，肋骨差點被砍斷時，說到底還是我輕敵了。

“躺下?！彼帐爸幭洌硨χ艺f，“我去拿冰袋?！?/p>

我緩慢地平躺在床單上，聽見酒店浴室水龍頭打開的聲音。

水流沖擊陶瓷洗手池的聲響持續(xù)了異常久的時間，久到我開始數(shù)天花板上的裂紋。

當他終于拿著裹了毛巾的冰袋回來時，發(fā)梢還掛著沒擦干的水珠。

冰袋貼上肋骨的瞬間，我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的手立刻穩(wěn)住了冰袋，另一只手突然握住我的手腕。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我們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的掌心比平時熱得多，脈搏在我腕間跳動得像受驚的鳥。

“為什么總是你？”舞長空忽然問，聲音啞得不成樣子，“為什么每次受傷的都是你？從前也是，現(xiàn)在也是，你為什么不躲！哪怕受傷的我……”

我很奇怪，我和他哪有什么從前，怎的我受傷，他反應(yīng)會這么大。

我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一貫平靜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碎了。

那些精心構(gòu)筑的冷靜自持正在崩塌，露出下面我從沒見過的洶涌情緒。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我手腕上疤痕，那是更久以前的傷了，在這個世界上，6，7歲我還控制不好劍時才劃的。

冰袋表面的水珠滑落到床單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他松開我的手腕，轉(zhuǎn)而用指尖輕輕觸碰我眉骨上幾乎淡不可見的疤痕。

那是我之前和人打架留下的。

“我去泡茶?！彼偷卣酒鹕恚嵝敝轿已鼈?cè)。

我看著他走向房間角落的魂導(dǎo)熱水壺，背影僵硬得像背著看不見的重物。

“長空，我想喝楊枝甘露?！?/p>

我放軟了語氣，不能再氣著他，他也是為我好。

我靜靜地看著他撐在墻上的背影，肩胛骨在襯衫下起伏如困獸。

他沒說什么他沒說什么，出了門估計是去酒店的食堂拿楊枝甘露了。

當他端著楊枝甘露回來時，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只有眼角還殘留著些許紅痕。

他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重新調(diào)整好我肋間的冰袋。

我困倦的已經(jīng)迷迷糊糊了，我恍惚的聽到。

“別再有下次了，你已經(jīng)離開我一次了?！?/p>

他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那三個月后我才知道，我經(jīng)不起?！?/p>

陽臺外的霓虹燈透過紗簾在他發(fā)間投下變幻的光斑。

我抬起沒受傷的那只手，雖然已經(jīng)睡得有些迷糊了，但是還想抓住一些東西。

我抓住了舞長空的手，那里的皮膚比想象中溫暖，脈搏在我掌心下跳動，急促而真實。

他僵了一瞬，卻沒有躲開。

我們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像牽手又不像牽手的姿勢，直到冰袋完全融化，直到楊枝甘露不再冒冷氣，直到窗外的城市燈光一盞盞熄滅。

只剩下床頭那盞小燈，溫柔地籠住這一小方天地。

（誒，打住不是想起寫曖昧戲份，才十歲，十一歲的小孩，只是想體現(xiàn)一下東海小長空看到塵冰受了傷，肯定會很生氣，會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