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熱的洪流從喉嚨一路燒到胃里!隨之而來的,是那獨特的、霸道的味道在口腔和食道里彌漫開的余韻。
出乎意料地……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臭”,在入口后,竟奇異地轉(zhuǎn)化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帶著強烈刺激性的“香”。
酥脆的外皮,滾燙嫩滑的豆腐心,咸鮮微辣的醬汁,配上酸蘿卜丁脆生生的酸爽……復雜的口感在口腔里交織、碰撞,帶來一種近乎暴力的、酣暢淋漓的滿足感。
我愣住了。嘴里殘留的余味沖擊著味蕾,胃里那翻江倒海的反感,竟被這奇異的、極具侵略性的美味暫時壓制了下去?
舞長空似乎捕捉到了我臉上那一閃而逝的錯愕。他松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冰藍色的眼眸里,那絲強勢的偏執(zhí)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不易察覺的……縱容,或者說是……篤定?
“如何?” 他問,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沙啞。
我沒回答,只是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殘留的辣醬,舌尖傳來微微的刺痛和咸鮮。眼神復雜地看著碗里剩下的豆腐塊。
厭惡感依舊存在,像潛伏的陰影,但剛才那口帶來的、顛覆性的味覺沖擊,卻像一道強光,短暫地撕裂了那片陰影。
他不再看我,自顧自地叉起一塊自己碗里的豆腐,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那從容的姿態(tài),仿佛在品嘗什么絕世美味,與周圍嘈雜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沉默在詭異的臭豆腐臭氣中蔓延。我看著碗里,又看看他。心底的抗拒和那點被強行撬開的、對食物的新奇感在激烈交戰(zhàn)。
最終,在舞長空平靜無波、卻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視下,我?guī)е环N近乎自暴自棄的、又夾雜著一絲隱秘探索欲的心情,自己拿起竹簽,叉起一塊豆腐。這一次,動作雖然依舊僵硬,卻沒有了剛才被迫的屈辱。
我猶豫了一瞬,然后飛快地塞進嘴里,用力咀嚼。
那股熟悉的、極具沖擊力的復合味道再次在口腔炸開。
伴隨著咀嚼,酥脆、滾燙、嫩滑、咸辣、酸甜……各種矛盾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上癮的、病態(tài)的快感。
我甚至忽略了周圍人群投來的、對于兩個氣質(zhì)出眾卻站在路邊猛吃臭豆腐的怪異目光。
我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這碗散發(fā)著“異端”香氣的食物,和身邊這個強行將它塞進我生命里的、霸道獨裁的男人。
一碗臭豆腐很快見底。胃里被滾燙的食物填滿,帶來一種奇異的、帶著輕微灼燒感的滿足。額角甚至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舞長空適時地遞過來一張干凈的紙巾。動作自然,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照顧。
我沒接,只是下意識地用袖子抹了抹嘴。他看著我粗魯?shù)膭幼?,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松開。他也沒堅持,自己用紙巾擦了擦手,然后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再次……攥住了我的手腕。
這一次,不再是揪衣領(lǐng)的粗暴,而是帶著一種宣告主權(quán)般的、不容掙脫的力道。
“走?!?又是一個單字命令。
他拉著我,無視我剛剛被美食安撫下去、此刻又升騰起的、對混雜氣味的本能排斥,強硬地拖著我,走向下一個攤位——那家飄著“霸道甜香”的糯米糖藕鋪子。
這一次,我沒有像之前那樣劇烈掙扎。胃里沉甸甸的滿足感似乎也削弱了部分抗拒?;蛟S……是被他這種獨裁式的“投喂”弄麻木了。
又或許是……那碗臭豆腐帶來的奇異體驗,讓我對他挑選食物的“品味”雖然極端產(chǎn)生了一絲扭曲的信任?
桂花蜜糖那甜膩到令人發(fā)指的氣味撲面而來時,我還是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胃里條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
舞長空買了一份。晶瑩剔透的糯米藕淋著琥珀色的濃稠蜜汁,散發(fā)著極具侵略性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