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鈺啊，今年中秋有安排嗎？”年老女人合上文件，盡管白發(fā)蒼蒼，但身體仍然硬朗，?？梢钥吹剿纳碛霸诮虒W樓來回穿梭。

“打算復盤一下實驗。”蘇鈺說。

“不回家嗎？”

“不回。”

老人拍腿一笑，道：“那太好了，中秋來我家過吧，我兒子和你年紀相仿，正好你倆可以交流一下?！?/p>

蘇鈺有點猶豫：“可是，師母，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哪的話，多個人多份熱鬧，剛好我也有事求于你。”老人叫陳靜瑜，是B大教授，也是蘇鈺的代課老師，蘇鈺天賦極高，深受陳老青睞，兩人漸漸熟悉起來，陳老給蘇鈺傳授了很多門道，算是從了師。

“嗯，好的師母，您想求我什么事？”

“我有個女兒，今年22了，早些年出了點事，兩條腿癱了，不說話也不出去溜達，把自己關房間里，一直畫畫，所以我就想著，找個同齡人，聊聊天什么的?！崩先苏f著，有些失落。

“師母放心，我中秋下午我就去，好好和她聊聊?！?/p>

“好好好，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中秋當天，蘇鈺開車到小區(qū)，買了水果按照地址前往陳老家。

砰砰砰！

“師母，是我，小鈺?！?/p>

門的另一邊傳來腳步聲，陳靜瑜打開門，笑瞇瞇迎接蘇鈺進來。

“這孩子，來就來，還帶什么東西啊，快，進來坐?！?/p>

蘇鈺走進去，看到一個女孩搖著輪椅慢慢過來，表情有些局促。

“這就是我女兒，程覓春。”陳老介紹道，“小春，這是蘇鈺，小鈺，我的小徒兒。你倆先聊，我看看你爸飯做咋樣了?！?/p>

“好的師母，你先去忙吧?！碧K鈺應道。程覓春不語，只點了點頭。

客廳只剩下兩個后生。

“你好啊，我是陳老師的學生，天文學專業(yè)的。”

“嗯?！?/p>

還真是不好相處啊，冷冰冰的，沒什么表情。

“聽陳老師說你畫畫很好，是學過的嗎？”

“嗯，在C大美院?！?/p>

“哇，那很厲害唉，可以給我看看嗎？”

“你……很想看嗎。”

“挺想的，可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方便，你跟我來?！?程覓春用勁搖著輪椅，來到一個房間門口，輕輕推開。

淡淡的顏料和紙纖維氣味充斤鼻腔，房間很簡潔，除了床和衣柜，其他地方都房著畫，角落里的畫布上鋪著一層細細的粉塵。

蘇鈺翻看了許多畫，既使她是外行人，也不難看出程覓春超于常人的畫技和天賦。

“這是……梵高的星空？”蘇鈺注意到眼前的畫，剛作了一半。

“嗯?！?/p>

蘇鈺尋視了一圈，屋里有很多關于星星的畫作。

“你……很喜歡星星？”

“嗯。”

“那我們一會吃完飯出去看星星怎么樣？”

出去……

雙腿癱瘓后，程覓春好些時候沒離開她的小畫室了，她不想將她的殘缺暴露在她人之中。

她向往璀璨的蒼穹，卻從不肯向它邁出一步。

“隨便?！?/p>

“隨便是什么意思？你不說我就當你要去嘍?！碧K鈺笑著追問道。

程覓春被眼前小姑娘的目光盯得不自在，默默低下頭，一言不語。

“小鈺啊，快出來吃飯了，來嘗嘗你程老師的手藝。”陳靜瑜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招呼兩個小孩。

“來嘍師母?！碧K鈺應了聲，歪頭看著程覓春，笑道：“我們出去吧?！?/p>

飯萊很豐盛，老人們笑著給兩個孩子添萊，蘇鈺理頭苦吃，一邊吃一邊拒絕陳老師的“溺愛”。

“小鈺這孩子吃飯真好，不像小春，每次只吃一點點，營養(yǎng)都跟不上?！?/p>

“沒事的師母，我一會兒和小春姐下樓轉會兒，順便在小吃街逛逛?！?/p>

陳靜瑜夾萊的手一頓，愣了幾秒，笑道：“好好好，一會穿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