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晴車停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時,夕陽已經(jīng)將整個山村染成了血色。她抬頭望向遠處山坡上那座灰黑色的古塔,即使在夕陽的余暉中,那座塔依然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
"那就是傳說中的棄嬰塔..."雨晴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相機。作為《民間奇聞》雜志的記者,她見過不少詭異的地方,但眼前這座塔給她的感覺格外不同——就像有什么東西正從塔身的每一個磚縫里盯著她看。
雨晴深吸一口氣,拎起背包向村里走去。石板路兩旁的老房子門窗緊閉,偶爾有老人坐在門口,用渾濁的眼睛打量她這個外來者??諝庵袕浡环N說不清的腐朽味道,像是多年不見陽光的霉味混合著某種更令人不安的氣息。
"姑娘,你是來旅游的?"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婦人突然從巷子里冒出來,把雨晴嚇了一跳。
"啊,您好。我是民俗雜志的記者,來采訪關(guān)于那座塔的歷史。"雨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指了指遠處的棄嬰塔。
老婦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她布滿皺紋的臉扭曲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平靜:"那塔不吉利,姑娘最好別去。"
"為什么這么說?我看資料上說那是一座明代的風(fēng)水塔..."
"風(fēng)水塔?"老婦人發(fā)出一聲古怪的冷笑,"那是吃孩子的塔。"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雨晴連忙追上去:"婆婆,能跟我多說一些嗎?我可以付錢..."
老婦人停下腳步,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雨晴讀不懂的情緒:"天黑前離開這里,姑娘。那塔...晚上會哭。"
雨晴還想追問,老婦人卻已經(jīng)消失在巷子深處。她站在原地,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職業(yè)敏感告訴她,這座塔背后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按照原計劃,雨晴先去了村委會。接待她的是村主任馬建國,一個五十多歲、皮膚黝黑的男人。聽到雨晴要采訪棄嬰塔,馬建國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
"程記者,那座塔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普通的古建筑,去年剛被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馬建國遞給她一杯茶,茶水呈現(xiàn)出不自然的暗紅色。
雨晴注意到辦公室墻上掛著的村莊規(guī)劃圖,棄嬰塔的位置被紅筆圈了出來,旁邊寫著"待開發(fā)"三個字。
"馬主任,我聽說這座塔有些...特別的傳說?"
馬建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都是些封建迷信。舊社會重男輕女,有些人家生了女嬰養(yǎng)不起,就丟在塔里,所以村民叫它棄嬰塔。現(xiàn)在都新時代了,誰還信這些。"
雨晴敏銳地捕捉到馬建國話中的漏洞:"您的意思是,確實有嬰兒被丟棄在塔里?具體是什么年代的事?有沒有官方記錄?"
馬建國的眼神閃爍:"這個...我不太清楚。我上任才十年,那些都是解放前的事了。"他看了看手表,"這樣吧,我讓小王帶你去塔里看看,然后安排你住村招待所。明天我還有會,就不多陪了。"
雨晴謝過馬建國,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向棄嬰塔走去。路上,她試圖和小王攀談,但對方異常沉默,只是機械地回答她的問題。
"你從小在這長大嗎?"
"嗯。"
"聽說過棄嬰塔的傳說嗎?"
"...聽過一些。"
"能跟我說說嗎?"
"老人們不讓說。"
走到塔前的小路時,小王突然停下腳步:"我就送到這兒,你自己去看吧。天黑前回來。"說完,不等雨晴回應(yīng)就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
雨晴皺眉看著小王逃也似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轉(zhuǎn)身面對這座傳說中的棄嬰塔,發(fā)現(xiàn)它比遠處看起來更加陰森。塔高約十五米,七層八角,磚石結(jié)構(gòu),表面布滿青苔和奇怪的黑色污漬。塔身沒有任何窗戶,只有頂層有幾個通風(fēng)的小孔。最令人不安的是,塔的基座周圍寸草不生,與周圍郁郁蔥蔥的山林形成鮮明對比。
雨晴深吸一口氣,推開沉重的木門。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仿佛多年未曾開啟。塔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腥臭味,像是鐵銹混合著腐爛的牛奶。她的眼睛適應(yīng)黑暗后,發(fā)現(xiàn)塔內(nèi)空空如也,只有中央一根粗大的木柱支撐著上層結(jié)構(gòu)。墻壁上布滿劃痕和污漬,地面則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雨晴拿出相機開始拍照。閃光燈照亮塔內(nèi)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墻上的污漬組成了某種圖案——像是無數(shù)小手印。但當(dāng)她仔細查看時,又只是普通的污漬。
"奇怪..."雨晴喃喃自語,繼續(xù)向塔內(nèi)走去。在墻角,她發(fā)現(xiàn)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東西——幾個現(xiàn)代的奶瓶和嬰兒衣服,看起來最多放置了一兩年。更詭異的是,這些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像是某種祭祀的供品。
正當(dāng)雨晴蹲下檢查這些物品時,她突然聽到頭頂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行。她猛地抬頭,卻只看到黑漆漆的塔頂。
"有人嗎?"她的聲音在塔內(nèi)回蕩,沒有得到回應(yīng)。
雨晴感到一陣不安,決定先離開。就在她轉(zhuǎn)身時,相機突然從脖子上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她彎腰撿起,發(fā)現(xiàn)鏡頭裂了一道縫。透過裂縫查看剛才拍攝的照片,雨晴的血液瞬間凝固——照片中,她身后的陰影里分明站著幾個模糊的嬰兒形狀的黑影,而現(xiàn)實中她身后空無一物。
雨晴幾乎是跑著離開了棄嬰塔。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開始變暗,她決定先回村里找地方住下,明天再繼續(xù)調(diào)查。
村招待所是一棟兩層小樓,看起來已經(jīng)很久沒有客人了。前臺坐著的中年婦女看到雨晴時明顯愣了一下。
"你要住店?"婦女的聲音嘶啞難聽。
"是的,一晚。有干凈的房間嗎?"
婦女慢吞吞地拿出登記本:"就你一個人?"
雨晴點頭,注意到婦女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剩下的兩根像是被什么咬掉了。
"二樓盡頭那間,晚上別出門。"婦女遞給她一把生銹的鑰匙,"村里晚上有野狗,專咬外人。"
雨晴道謝后上樓,發(fā)現(xiàn)走廊的電燈時明時暗。她的房間簡陋但還算干凈,只是床單上有幾處可疑的黃色污漬。放下行李后,雨晴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整理今天的發(fā)現(xiàn)。
查閱當(dāng)?shù)厥妨蠒r,她找到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記載:清乾隆年間,此地曾發(fā)生大規(guī)模"殺嬰"事件,縣志記載"鄉(xiāng)民惑于邪說,以生女為不祥,多溺斃或棄之塔中"。更可怕的是,民國初年的一份調(diào)查報告提到,當(dāng)?shù)卮迕裣嘈艑⑴畫牖钌鷣G入塔中焚燒,可以確保下一胎生男孩。
雨晴感到一陣惡心,關(guān)上電腦準(zhǔn)備休息。就在這時,她聽到窗外傳來微弱的哭聲——像是嬰兒的啼哭,時斷時續(xù)。她拉開窗簾,外面一片漆黑,哭聲似乎來自遠處的棄嬰塔。
"幻覺,一定是幻覺..."雨晴拉上窗簾,卻發(fā)現(xiàn)玻璃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個小小的手印,從外面按在窗上。
她顫抖著退后,決定去找前臺婦女詢問。然而當(dāng)她打開房門時,走廊的燈全部熄滅了,只有盡頭的一盞小紅燈亮著,像一只血色的眼睛。黑暗中,雨晴分明聽到有什么東西正沿著走廊爬向她,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第二天清晨,雨晴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和衣躺在床上,窗戶大開,窗簾隨風(fēng)飄動。昨晚的記憶模糊不清,她只記得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里無數(shù)嬰兒爬向她...
雨晴決定去找村里的老人了解更多情況。在村口的小賣部,她遇到了昨天那個神秘的老婦人。老婦人自稱姓陳,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
"陳婆婆,您昨天說棄嬰塔會哭...是什么意思?"雨晴買了兩瓶飲料,遞給老人一瓶。
陳阿婆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那塔里有東西...不是鬼,比鬼更可怕。"
"能具體說說嗎?"
陳阿婆的眼神變得恍惚:"我小時候...見過他們往塔里丟女嬰。不是簡單的丟棄...他們會在塔底鋪生石灰,然后倒水...那些孩子..."老人的聲音顫抖起來,"會活活燒死在里面。"
雨晴感到一陣眩暈:"什么時候的事?解放后還有這種事嗎?"
陳阿婆搖頭:"49年后明面上沒了,但暗地里...直到八十年代,還有人偷偷這么干。"她抓住雨晴的手,"這村子遭報應(yīng)了...你看看,現(xiàn)在村里有幾個正常姑娘?要么生不出孩子,要么生的孩子有問題..."
雨晴這才注意到,村里確實很少見到年輕女性,偶爾遇到的幾個要么神情呆滯,要么有明顯的精神問題。
"那塔現(xiàn)在還有人去嗎?"雨晴問道。
陳阿婆的表情變得恐懼:"有...每個月圓之夜,都有人聽見塔里傳出哭聲。還有人看見...看見塔周圍有小孩爬..."老人突然抓住雨晴的手腕,"姑娘,你身上有它們的味道!你去過塔里了?"
雨晴點頭,陳阿婆立刻松開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完了
程雨晴的手指顫抖著劃過手機屏幕,將那張后背的照片放大。那個青黑色的小手印不過巴掌大小,五指分明,像是被墨水印上去的,卻又深深嵌在皮膚里。她用指甲輕輕刮了一下,一陣尖銳的疼痛立刻順著脊椎竄上大腦。
"這不可能..."雨晴喃喃自語,卻聽見浴室的水龍頭突然發(fā)出"咕嚕"一聲,流出了幾秒暗紅色的水,隨即恢復(fù)正常。
她迅速穿好衣服,抓起背包沖出招待所。村道上空無一人,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子的頭部卻奇怪地膨脹著,像是多了個小腦袋趴在她肩上。雨晴猛地回頭,身后什么也沒有。
手機在這時又震動起來,又是一條來自那個陌生號碼的短信:"它們餓了,去找陳阿婆,趁還有時間。"
雨晴撥通這個號碼,聽到的卻是"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她決定去找陳阿婆問個清楚,這個村子顯然隱藏著比她想象中更可怕的秘密。
陳阿婆的家在村子最西頭,一間低矮的磚房,門前掛著幾串干辣椒和大蒜——雨晴后來才知道,這在民間傳說中是驅(qū)邪的東西。她敲門時,聽到屋內(nèi)傳來一陣急促的窸窣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快速爬過地板。
"誰?"陳阿婆沙啞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是我,程記者。我有重要的事問您。"
門開了一條縫,陳阿婆渾濁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你不該來。"
"我背上出現(xiàn)了這個。"雨晴轉(zhuǎn)身撩起上衣,露出那個手印。
陳阿婆倒抽一口冷氣,猛地拉開門把雨晴拽進屋內(nèi),又迅速鎖上門。屋內(nèi)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墻上貼滿了褪色的符紙。最令人不安的是,墻角擺著一個小小的供桌,上面放著幾個褪色的嬰兒鞋和撥浪鼓。
"坐下。"陳阿婆指向一張木椅,自己則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鐵皮箱子,里面裝滿曬干的草藥和幾個小瓷瓶。
"這是什么?"雨晴問道。
"能暫時保住你命的東西。"陳阿婆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些黑色粉末混在水里,"喝下去,能讓你身上的'標(biāo)記'慢些發(fā)作。"
雨晴猶豫地看著那碗散發(fā)著腥臭味的黑水:"什么標(biāo)記?我會怎么樣?"
陳阿婆的眼睛在煤油燈下顯得格外渾濁:"被塔里的東西標(biāo)記的人,會慢慢變成它們的一部分。先是體溫降低,然后聽見哭聲,最后..."她做了個掐脖子的手勢,"你會自己走進塔里,成為它們的新姐妹。"
雨晴感到一陣惡寒,不是因為陳阿婆的話,而是她確實從離開棄嬰塔后就一直感到異常寒冷,即使在正午的陽光下也不見暖和。
"它們到底是什么?鬼魂嗎?"
"比鬼魂更可怕。"陳阿婆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是'嬰怨',幾百年來被丟進塔里的女嬰的怨氣凝聚成的怪物。它們恨所有活人,特別是...能活下來的女孩。"
雨晴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村里幾乎沒有正常女性:"所以村里的女孩...都被..."
陳阿婆點頭,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我親眼見過它們拖走小女孩...就在滿月之夜。它們會先標(biāo)記外來者,然后是村里的女孩。這些年村里人想盡辦法安撫它們,但怨氣太重了..."
"怎么安撫?"雨晴剛問出口就后悔了。
陳阿婆的眼神變得躲閃:"供品...每月往塔里放供品..."
雨晴想起在塔里看到的那些現(xiàn)代嬰兒用品,胃里一陣翻騰:"你們還在往塔里丟嬰兒?"
"不是我們!"陳阿婆突然激動起來,"是馬主任他們!他們說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村里的香火!這些年村里生的女嬰,要么夭折,要么...變成供品。男人們從外面買媳婦,生下的女孩就..."
雨晴猛地站起來,撞翻了椅子。她想起村里那些神情呆滯的年輕女性,和招待所前臺婦女殘缺的手指,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是謀殺!你們都是幫兇!"
陳阿婆突然老淚縱橫:"我試過阻止...我女兒就是被他們...所以我一直守著這個秘密,等一個能結(jié)束這一切的人。"她抓住雨晴的手,"你能看見它們,說明你有陰陽眼。也許...也許你能超度那些可憐的靈魂。"
雨晴搖頭后退:"我只是個記者,不是什么法師。"
"那就快跑!"陳阿婆從箱底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紙塞給雨晴,"拿著這個,能保你三天平安。三天內(nèi)離開縣境,它們就追不上你了。"
雨晴接過符紙,感到一陣刺痛,符紙上用暗紅色的朱砂畫著復(fù)雜的圖案,中間是一個嬰兒的輪廓。
"這是什么?"
"血符,用..."陳阿婆的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陳阿婆!開門!"是馬主任的聲音。
陳阿婆臉色大變,推著雨晴往后門走:"快走!別讓他看見你!明天天亮前離開村子!"
雨晴從后門溜出去時,聽到馬主任在屋里大聲質(zhì)問:"是不是那個女記者來過?她知道了多少?"
夜色已深,雨晴借著月光往招待所方向跑去。路過村委會時,她注意到里面還亮著燈,幾個人影在窗前來回走動,像是在爭論什么。她悄悄靠近,躲在窗下的灌木叢后。
"...必須處理掉她!她已經(jīng)去過塔里兩次了!"馬主任的聲音透過窗戶傳來。
"可是她是記者,失蹤了會有人來查..."這是小王的聲音。
"那就做得像意外!"馬主任拍桌子,"如果她把塔里的事捅出去,整個村子都完了!你們還想不想有后了?"
一陣沉默后,另一個沙啞的男聲說:"明晚月圓,讓塔里的東西處理她。我們只需要把她引到塔附近..."
雨晴的血液幾乎凝固。她躡手躡腳地離開,回到招待所時發(fā)現(xiàn)房門虛掩著。她輕輕推開門,看到自己的行李被翻得亂七八糟,相機和筆記本都不見了。
"找這個嗎?"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雨晴轉(zhuǎn)身,看到招待所的前臺婦女站在走廊陰影處,手里拿著她的相機。
"我...我只是來拿我的東西,明天一早就走。"雨晴努力保持鎮(zhèn)定。
婦女歪著頭看她,眼神呆滯卻銳利:"你被標(biāo)記了。"她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它們很快就會來找你。馬主任說,明晚你會成為新的供品。"
雨晴奪過相機,沖進房間鎖上門。她癱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相機還能用,她翻看今天拍的照片,發(fā)現(xiàn)所有在棄嬰塔內(nèi)拍攝的照片都變成了雪花屏,只有一張例外——那張地下室的照片,原本只拍到一堆骸骨,現(xiàn)在卻清晰顯示骸骨堆上坐著一個全身青黑、眼睛全白的嬰兒,正對著鏡頭笑。
雨晴刪掉照片,卻發(fā)現(xiàn)下一秒它又出現(xiàn)在相冊里。她絕望地關(guān)上相機,拿出陳阿婆給的符紙貼在胸前。奇怪的是,貼上符紙后,耳邊一直隱約存在的嬰兒哭聲確實減輕了些。
她決定天亮前就離開這個恐怖的村子。收拾行李時,手機再次響起,又是那個神秘號碼:"他們計劃明晚獻祭你,別睡太死,他們會來抓你。村東頭老槐樹下有輛摩托車,鑰匙在樹洞里?!粋€想贖罪的人"
雨晴回復(fù):"你是誰?為什么要幫我?"消息卻顯示發(fā)送失敗。
深夜,雨晴假裝入睡,實際上握緊了從背包里找到的瑞士軍刀。凌晨兩點左右,她果然聽到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接著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來。雨晴屏住呼吸,在黑影靠近床邊時猛地跳起來,將軍刀抵在對方脖子上。
"別動!"她低聲喝道。
"是我..."是小王的聲音,"我是來幫你的。短信是我發(fā)的。"
雨晴打開床頭燈,看到小王蒼白的臉和驚恐的眼神。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新鮮的抓痕,還在滲血。
"證明給我看。"雨晴沒有放下刀。
小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撥浪鼓,和陳阿婆供桌上的一模一樣:"我妹妹...十年前被選為供品。我親眼看見她被拖進塔里...這些年我一直在等機會結(jié)束這一切。"
雨晴稍微放松了警惕:"為什么選我?"
"因為你能看見它們。"小王的聲音顫抖,"我觀察你兩天了,你在塔里拍到了它們,它們也盯上了你。只有被標(biāo)記的人才能...終結(jié)這個詛咒。"
"怎么做?"
小王搖頭:"我不知道具體方法,但陳阿婆應(yīng)該知道。問題是馬主任他們現(xiàn)在監(jiān)視著她,我們得另想辦法。"他看了看窗外,"我偷了你的東西放在村委會檔案室,那里有關(guān)于棄嬰塔的全部記錄,包括...近三十年的供品名單。"
雨晴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帶我去。"
兩人借著夜色溜進村委會。檔案室在地下室,潮濕陰冷,堆滿了發(fā)霉的文件。小王從一個上鎖的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賬本,封面上寫著"村務(wù)記錄",但翻開后卻是觸目驚心的內(nèi)容——一頁頁記錄著日期、嬰兒姓名和"處理方式"。
"這是..."雨晴的手不住顫抖。
"供品記錄。"小王的聲音充滿痛苦,"從1982年到現(xiàn)在,一共79個女嬰。有些是村里人生的,有些是從外面...買的。"
雨晴翻到最新一頁,上面赫然寫著昨天的日期,備注欄里寫著"外地女,2個月,塔底"。她強忍惡心拍下這些頁面,然后注意到賬本最后夾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顯示一群村民站在棄嬰塔前,中間幾個男人抱著襁褓,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最可怕的是最后一張照片,塔門大開,里面伸出無數(shù)細小的、白骨森森的手臂,正在抓住一個被拋向塔口的嬰兒。
"天啊..."雨晴捂住嘴。
"這些是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照片,"小王說,"但做法一直沒變。他們把活生生的嬰兒丟進鋪滿生石灰的塔底,然后倒水..."
雨晴突然想起地下室那些骸骨上的灼燒痕跡,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繼續(xù)翻找,發(fā)現(xiàn)一份更古老的文件,用繁體字寫著"鎮(zhèn)嬰塔修建始末"。
"鎮(zhèn)嬰塔?不是棄嬰塔嗎?"雨晴小聲問。
小王湊過來看:"我聽過老人說塔原本叫鎮(zhèn)嬰塔,是為了鎮(zhèn)壓那些...冤魂。"
文件記載,明萬歷年間,此地連年旱災(zāi),有道士稱是女嬰冤魂作祟,建議修建此塔"鎮(zhèn)嬰消災(zāi)"。最初只是將死嬰放入塔中,后來演變?yōu)橹苯觼G棄活嬰,因為道士說"活祭效果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