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一開始游泳課，計入期末成績！"

王鐵軍老師的話像炸彈一樣在教室里爆開。我手中的筆"啪嗒"掉在地上，眼前浮現(xiàn)出公共泳池的景象——清澈見底的水，沒有任何遮掩可能...

"柳然！"王老師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你臉色怎么這么白？怕水？"

全班哄笑。邊栢源在桌下輕輕踢了踢我的腳，低聲道："喂，回神。"

"我..." 嗓子干得發(fā)緊，"我沒事。"

下課鈴一響，我就沖向廁所隔間，反鎖上門，雙手發(fā)抖地給姐姐發(fā)消息：「緊急！學校要上游泳課！」

姐姐秒回：「絕對不能下水！想辦法請假」

我咬著指甲思考對策，突然聽見廁所外傳來邊栢源的聲音："柳然？你在里面嗎？"

"馬上好！"我慌忙按下沖水鍵，假裝剛上完廁所。

推開門，邊栢源靠在墻邊等我，眉頭微皺："你最近上廁所頻率是不是太高了？要不要去校醫(yī)那看看？"

"腸胃不好。"我隨口搪塞，突然靈光一閃，"其實...我有輕微的恐水癥。"

邊栢源挑眉："剛才怎么不說？"

"不想被嘲笑..." 我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他沉默了一會，突然攬住我的肩膀："走，我陪你去開證明。"

校醫(yī)室門口排著長隊。邊栢源直接走到最前面，敲了敲門："李醫(yī)生！急事！"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醫(yī)生打開門："邊栢源？你又哪里受傷了？"

"不是我，是我室友。"他把我推到前面，"他有恐水癥，需要免修游泳課的證明。"

李醫(yī)生上下打量我："癥狀？"

"看到大面積水域就會...心悸、出汗、呼吸困難。"我回憶著醫(yī)學課本上的描述。

"有就醫(yī)記錄嗎？"

我搖頭。邊栢源插話："他家在山區(qū)，從小沒見過游泳池。"

李醫(yī)生嘆了口氣："進去做個簡單檢查。"

檢查室里，她讓我脫鞋襪躺下，開始檢查我的足底反射。"肌肉張力正常..."她突然按住我腳踝的一個穴位，"這里疼嗎？"

"?。?我疼得縮了一下。

"踝關節(jié)舊傷。"她篤定地說，"正好可以用這個理由申請免修。"她開證明時突然問，"你皮膚怎么這么細膩？連毛孔都看不見。"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遺傳...我媽媽也是。"

拿著證明離開時，邊栢源突然蹲下："等等，你右腳鞋帶開了。"

還沒等我反應，他已經抓住我的腳踝。他的手掌寬大溫暖，指腹有一層薄繭，觸感鮮明地透過襪子傳來。我的腳在他掌心不自覺地顫抖。

"緊張什么？"他抬頭看我，手上動作卻沒停，靈活地系了個結實的結，"好了。"

起身時，他的臉離我極近，呼吸拂過我的下巴。我聞到一絲清爽的薄荷牙膏味，混合著他身上特有的陽光氣息。這個距離讓我喉嚨發(fā)緊，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謝謝。"我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周一游泳課，我拄著邊栢源不知從哪弄來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池邊。王老師看了看證明，不情愿地點頭："那你坐在旁邊看。"

邊栢源突然舉手："老師，我上周訓練扭到肩膀，醫(yī)生建議暫時不要游泳。我可以陪柳然一起觀摩。"

王老師狐疑地看著他："你？受傷？"

"真的！"邊栢源夸張地轉動右肩，做出疼痛表情。

"行吧，你們兩個病號互相照顧。"王老師翻了個白眼，轉向其他同學，"其他人，熱身！"

我小聲問邊栢源："你干嘛？"

他聳聳肩："無聊，陪你。"

男生們開始脫上衣，我立刻低頭假裝系鞋帶。眼角余光瞥見邊栢源也在脫T恤，露出線條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我的耳根瞬間發(fā)燙，急忙移開視線。

"你不熱嗎？"邊栢源奇怪地看著我裹得嚴嚴實實的運動服。

"怕...怕感冒。"

他伸手就要摸我額頭："臉色確實有點紅..."

我猛地后仰，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邊栢源一把拉住我，無奈道："你最近怎么一驚一乍的？"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看來我來晚了。"

吳細訓穿著設計師款泳褲，披著白色浴袍，像個走秀模特般站在我們身后。他掃了眼我的拐杖，嘴角微揚："真遺憾，不能欣賞柳然同學的泳姿了。"

邊栢源擋在我前面："商學院的人來干什么？"

"選修課。"吳細訓晃了晃手中的課表，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說，"你知道嗎？恐水癥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直面恐懼。"

他的氣息噴在我耳畔，激起一陣戰(zhàn)栗。我強作鎮(zhèn)定："謝謝建議，不過醫(yī)生說我需要循序漸進。"

"真聽話。"他輕笑，直起身時浴袍領口滑開，露出鎖骨處一個小小的紋身——字母"L"。

邊栢源突然站起來："我們去醫(yī)務室換藥。"

"換什么藥？"我懵了。

"你的腳，我的肩膀，忘了？"他拽起我就走。

離開泳池區(qū)域，我長舒一口氣。邊栢源卻真的帶我往醫(yī)務室方向走。

"真去啊？"

"不然呢？"他晃了晃根本不存在的"傷肩"，"戲要做全套。"

醫(yī)務室里，李醫(yī)生去上課了，只有值班護士在隔壁打瞌睡。邊栢源輕車熟路地找出冰袋和繃帶，示意我坐下。

"把腳給我。"他單膝跪地，不由分說地脫掉我的鞋襪。

"等等！"我想縮腳卻被他牢牢抓住。

"別動。"他的拇指按在我腳踝上，輕輕揉搓，"這里疼嗎？"

其實一點也不疼，但他的觸摸像帶著電流，讓我從腳趾麻到脊椎。我咬著嘴唇搖頭。

"奇怪，李醫(yī)生說有舊傷..."他換了個位置按壓，"這里？"

"嗯...有點。"我胡亂應著，注意力全在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

邊栢源拿出冰袋裹上毛巾，敷在我腳踝上："二十分鐘。"

沉默在醫(yī)務室里蔓延。窗外傳來遠處泳池的嬉鬧聲，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為什么幫我？"我突然問。

邊栢源靠在藥柜上，冰袋也按在自己肩上："無聊唄。"

"說實話。"

他沉默了一會，望向窗外："我有個表妹...小時候溺水，沒能救回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看到你說恐水癥的時候，我想起了她。"

這個意外的坦白讓我心頭一顫。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睫毛投下的細小陰影。此刻的他與平日陽光張揚的形象判若兩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他迅速換上輕松語氣，"很久以前了。"突然他皺眉按住右肩，這次不像是裝的。

"真受傷了？"我驚訝地問。

"舊傷，田徑錦標賽時摔的。"他試著活動肩膀，疼得吸氣。

"我來看看。"我忘記偽裝，直接站起來走到他身后。手指觸到他肩膀的瞬間，感受到肌肉不自然的緊繃。

"這里肌肉粘連了。"我本能地用專業(yè)手法按壓，"需要理療松解。"

"你手法很專業(yè)啊。"邊栢源驚訝地轉頭。

我趕緊解釋："我...我舅舅是中醫(yī)，小時候經常幫他打下手。"

"繼續(xù)，舒服多了。"他閉上眼睛。

我小心地為他按摩，指尖感受著他肌肉的紋理。隨著我的動作，他發(fā)出低低的嘆息，后頸的發(fā)際線處有一顆小小的黑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柳然。"他突然叫我的名字，聲音有些啞。

"嗯？"

"如果..."他停頓了一下，"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你會怎么辦？"

我的手僵住了："什么...秘密？"

"比如..."他慢慢轉過身，"其實你根本沒什么恐水癥？"

醫(yī)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吳細訓倚在門框上，頭發(fā)還滴著水："原來你們在這。"他的目光落在我為邊栢源按摩的手上，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看來我打擾了什么？"

邊栢源迅速拉好衣服："游泳課結束了？"

"提前溜了。"吳細訓走進來，隨手拿起桌上的聽診器把玩，"李醫(yī)生呢？我有點...胸悶，想檢查一下。"

"護士在隔壁。"邊栢源冷淡地說。

吳細訓卻在我面前蹲下，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腳踝："恢復得真快啊，剛才還拄拐杖呢。"

我下意識縮腳，他卻已經站起來，湊近我耳邊："你知道嗎？我最擅長識破...偽裝。"說完，他丟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離開了。

邊栢源盯著關上的門，眉頭緊鎖："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我低頭整理鞋襪，心跳如鼓。剛才吳細訓靠近時，我分明看到他鎖骨處的紋身不是"L"，而是一個小小的蓮花圖案——和我姐姐耳后的紋身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