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惟芳，'花想容'花坊的坊主。"蔣長揚笑道，"長安城最好的牡丹，十有八九出自她手。"

眾人聞言，紛紛圍上來觀賞。何惟芳趁機詳細介紹各種牡丹的培育方法，講到精妙處，連路過的官員也駐足傾聽。不到一個時辰，這個原本冷清的角落竟成了花會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正當氣氛熱烈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插了進來："我當是誰，原來是被劉家休棄的何氏。"

人群自動分開，劉暢一襲寶藍錦袍，腰間掛著個金線牡丹香囊，正輕蔑地看著何惟芳。他身旁站著位華服女子，正是永陽郡主。

何惟芳面色不變，袖中的手卻攥緊了。

"劉參軍此言差矣。"不等她開口，蔣長揚已懶洋洋地接話，"長安城誰不知道，是何娘子主動與你和離？聽說連圣上都夸她有骨氣呢。"

劉暢臉色一沉："蔣公子與何氏很熟？"

"熟不熟另說。"蔣長揚晃著酒杯，"我只知道何坊主的牡丹確實一絕，劉參軍若有異議，不妨當眾比對比對？"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劉暢腰間的香囊——那牡丹繡工雖精，但與何惟芳培育的真花一比，頓時黯然失色。

劉暢惱羞成怒："誰知道她用了什么邪門歪道！這'青龍臥墨池'根本不可能在宮外培育成功，除非......"

"除非什么？"何惟芳突然開口，聲音清冷，"除非偷了劉家的秘方？"她上前一步，直視劉暢，"劉參軍可知道，這花的培育方法是我母親留下的？而三年前，有人從我家偷走了一本花譜。"

劉暢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胡言亂語！"

"夠了。"永陽郡主突然出聲，"暢郎，我們走。"她拽著劉暢的袖子離開，臨走時深深看了何惟芳一眼。

風波過后，更多人被吸引過來。蔣長揚借醉吟道："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吟罷將杯中酒灑在何惟芳的花前，"此花當?shù)?真國色'三字！"

眾人紛紛喝彩。何惟芳望著蔣長揚被酒氣熏紅的側(cè)臉，心中泛起一絲暖意。他看似放浪形骸，實則處處為她解圍。

傍晚時分，一位宦官匆匆趕來："貴妃娘娘有令，將'花想容'的七盆'青龍臥墨池'全部送入宮中，賞錢五百貫！"

人群嘩然。這是今日花會最高的一筆賞賜。何惟芳領(lǐng)旨謝恩，余光瞥見不遠處的劉暢臉色鐵青。

離開芙蓉苑時，已是暮色四合。蔣長揚執(zhí)意要送何惟芳回花坊，她推辭不過，只得應允。

"今日多謝蔣公子相助。"馬車上，何惟芳真誠道。

蔣長揚倚在車廂上，閉目養(yǎng)神："何坊主憑真本事贏的贊譽，與我何干？"

"若非公子引客前來......"

"噓——"蔣長揚突然睜開眼，手指輕按在她唇上，"要下雨了。"

果然，遠處傳來隱隱雷聲。何惟芳因他突如其來的觸碰僵在原地，唇上殘留的觸感如蝴蝶振翅般輕顫。蔣長揚卻已收回手，若無其事地掀開車簾吩咐車夫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