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煥審視地看了她一會兒,終于側(cè)身讓開:"大人高燒不退,太醫(yī)說是染了風(fēng)寒。你......小心伺候。"
最后四個字說得極重,帶著明顯的警告。
崔瑾點頭,輕輕推開門。屋內(nèi)光線昏暗,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裴九安躺在床上,額上覆著白巾,雙眼緊閉,臉色潮紅,與平日那個冷峻強勢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判若兩人。
趙嬤嬤正在一旁換毛巾,見崔瑾進來,如見救星:"姑娘來得正好,老奴去煎藥,勞煩姑娘照看大人片刻。"
不等崔瑾回應(yīng),趙嬤嬤就匆匆出去了,留下她一人面對昏睡中的裴九安。
崔瑾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試探著摸了摸裴九安的額頭——燙得嚇人。她取下已經(jīng)變溫的毛巾,浸入旁邊的冷水中擰干,重新敷上。
近距離看,裴九安的睫毛意外地長,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沒有了平日凌厲的眼神,他的面容竟顯出幾分難得的柔和。
"兄長......快走......"裴九安突然囈語起來,頭不安地轉(zhuǎn)動,"崔家......崔家陷害......"
崔瑾的手僵在半空。即使在昏迷中,裴九安依然被困在那場陰謀里。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裴九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猛地睜開,但眼神渙散,顯然并未真正清醒:"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
"大人?"崔瑾輕聲喚道。
裴九安的目光逐漸聚焦在她臉上,卻似乎認錯了人:"太子妃......您答應(yīng)過會保護他的......"
太子妃?崔瑾心頭一震。當(dāng)今太子妃是梁王的女兒,難道......
沒等她細想,裴九安又陷入昏睡,手卻仍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崔瑾只好坐在床邊,任由他握著。
趙嬤嬤端著藥碗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崔瑾一眼:"大人很久沒這樣安心過了。"
崔瑾不解其意,趙嬤嬤卻不再多言,只是示意她幫忙扶起裴九安喝藥。
喂藥過程中,崔瑾無意中看到裴九安敞開的衣領(lǐng)下露出的一道傷疤。那疤痕從鎖骨一直延伸到胸口,猙獰可怖,像是被利刃所傷。
"那是五年前留下的。"趙嬤嬤順著她的目光解釋道,"大人查案時遇刺,差點沒救回來。"
崔瑾心頭莫名一緊。原來這個看似無敵的男人,也會受傷,也會脆弱。
喝完藥,裴九安似乎安穩(wěn)了些。趙嬤嬤去準備粥食,又留下崔瑾一人看守。
床邊的小幾上放著一本翻開的書,崔瑾隨手拿起來看——《玉器鑒別要術(shù)》,書中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字跡凌厲如刀,正是裴九安的手筆。
她正翻看著,一張紙條從書頁中飄落。拾起來一看,上面寫著:"靈位已備,待雪魄歸位。"
靈位?雪魄?崔瑾突然想起那支玉簪。裴九安曾說它是太子妃的嫁妝,而祖母卻說那是家傳寶物......這其中必定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