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激昂處,一滴雨水落在紙上,暈開了墨跡。云清不慌不忙,就著那水痕繼續(xù)書寫,竟將那意外化作文章的一部分。
三場九日,云清在漏雨的號舍中堅持到最后一刻。交卷時,她看見賈世才志得意滿的笑容,也看見幾位考官意味深長的目光。
放榜前日,云清被崔明遠叫到書房。老翰林神色凝重:"你的文章被人動了手腳。"
"什么?"
"有考官故意壓低你的名次。"崔明遠壓低聲音,"不過,有人為你說話了。"
"誰?"
"沈墨。"崔明遠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他亮出了監(jiān)察御史的身份,要求重新評閱你的試卷。程大人也從中斡旋......"
放榜那日,臨川城萬人空巷。云清擠在人群中,看著差役將長長的紅榜貼在照壁上。她的目光從榜尾一點點上移,心跳如擂鼓。
終于,在榜單最上方,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二名,亞元。
"云兄!云兄!"謝長庚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把抱住她,"亞元!你中了亞元!"
云清怔怔地望著那個名字,眼前浮現(xiàn)出父親的面容。亞元......離為家族平反又近了一步。
人群中,賈世才面如死灰。他擠到云清面前,咬牙切齒:"別得意太早!會試在京城,那可是崔家的地盤!"
謝長庚一把揪住賈世才的衣領(lǐng):"再敢威脅云兄,小心我的拳頭!"
云清拉開謝長庚:"不必與他計較。"她轉(zhuǎn)向賈世才,聲音平靜,"賈兄,科場勝負乃常事。若你有真才實學(xué),何必行此卑劣之事?"
賈世才臉色鐵青,甩袖而去。
當晚,謝長庚在酒樓為云清慶祝。酒過三巡,武舉人突然壓低聲音:"云兄,其實我......不是普通的武人。"
云清挑眉看他。
"家父是謝遠,前鎮(zhèn)北將軍。"謝長庚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十年前因彈劾崔鵬克扣軍餉被構(gòu)陷,家道中落。我習武從軍,就是要重振謝家門楣。"
云清心頭一震,沒想到這個看似豪爽的武人竟有如此遭遇。她猶豫片刻,輕聲道:"其實我......"
"我知道。"謝長庚打斷她,目光異常清明,"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你是女子。"
云清手中的酒杯差點跌落:"那你......"
"我敬重你的才學(xué)和勇氣。"謝長庚咧嘴一笑,"再說,我謝家與云家同病相憐,理當互相扶持。"
回到書院,云清取出父親留下的所有筆記,在燈下細細梳理。程硯給的玉佩、父親密信中的線索、沈墨的暗示......這些碎片漸漸拼湊出一個可怕的圖景。
"玉衡"不只是一個舞弊網(wǎng)絡(luò),而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朝中重臣通過操縱科舉,安插黨羽,把控朝政。父親正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才遭滅頂之災(zāi)。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云清握緊玉佩,在心中立誓:父親,女兒一定會揭開這個陰謀,還云家一個清白!
翌日清晨,沈墨登門拜訪。他帶來一個消息:"圣上欽點我回京述職,正好與你們同行。三日后啟程,如何?"
云清明白,真正的較量,將在京城展開。